顾笙烟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恍惚了一下，那个立于庭院枫树之下的人，好像是韩东璃。
男人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凉薄的视线落在不明处，听见动静，他侧过头，对上顾笙烟略显诧异的星眸，薄唇勾起几不可见的笑意。
“韩先生。”顾笙烟大方走了过去，“你们已经谈完了吗？”
韩东璃居高临下俯视女人的小脸，应了一声：“是的。”
“谈得如何？”
“三天后再确认细节。”
顾笙烟点点头，脸上扬起欣喜的笑容：“看来合作有望？我之前还以为会有点困难呢。”毕竟，今天初看韩东璃，他架子似乎不小。
韩东璃薄唇抿了抿，心头略过异样的感觉。
柏悦是她的，他才这么好商量。
他张口，正要说话，不料却呛进一口凉风，韩东璃握拳抵在唇边，可还是禁不住咳嗽起来。
“韩先生，你不舒服吗？”见他咳得厉害，顾笙烟也不好直接离开。从随身携带的链条包里抽出纸巾，她好心递到他面前。
“谢谢。”他在咳嗽间勉强道谢，接过纸巾，按住唇，淡淡的女士桔子香水味弥漫在他的鼻尖。
莫名的，内心那点异样情绪更甚了。
“我让服务员给你倒杯温水来。”
“不用了，笙烟。”韩东璃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住。
难得他们单独在一起，他不想让她离开。
韩东璃的称呼让顾笙烟怔神，他脱口而出，自然而然，可实际上，他们并不熟。视线下意识下滑，惊诧落在他紧握她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纤细，力度不大且如水般冰凉。
见她不走了，他很快放开了她，双手一并插入裤带，掩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韩东璃低声道歉，“你说过不喜欢我喊你的名字。”
“呃…偶尔一次，算了吧。”顾笙烟大度笑笑，也不想在这点小事上纠结，“我还忘了问你，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韩东璃摇头。
“没去啊？”顾笙烟不信，“你在飞机上好像不是一点痛苦，不去医院看看，真的没问题吗？”
他仍是摇头，心里却有点淡淡的喜悦。
笙烟，有那么一点点关心他。
“那好吧，韩先生你自己注意身体，天气凉了，你多穿些，别生病了。”
“好。”韩东璃应着，嘴角的弧度总算有了辨识度。
“那我不打扰你，先回包厢了，我怕慕礼还在等我。”顾笙烟说着，倾了倾身，准备离开。
“他没等你。”
身后，韩东璃清冷的声音响起。
“嗯？”顾笙烟不解地回头。
“他的好朋友来了，他会客去了。”
“啊？”顾笙烟头顶冒汗，“他朋友来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啊。”掏出手机拨了朱慕礼的手机号，提示关机，“这下好，我到哪里找他去？”
“试试打他朋友的电话。”韩东璃提示。
“我不认识他的朋友。”顾笙烟挫败。
“一个都不认识？”韩东璃挑眉。
“哎，我跟他都才刚刚认识，怎么可能认识他的朋友？”
抱怨完，顾笙烟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眨眼看看身边的韩东璃，果然，男人看她的眸光微妙起来。
“你们闪婚的？”他站在她身边，目光平静。
“唔……”老实说，她连什么时候跟他结婚的都不记得了，也说不清是不是闪婚。
她的吞吐让韩东璃生疑：“你不知道是怎么结婚的？”
他目光锐利，顾笙烟只觉得头皮发麻：“其实，是我得了一场病，痊愈之后，我将他忘了。”说出来之后，顾笙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婚姻，其实她仍是迷茫的，两天的相处，她并不讨厌朱慕礼，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残留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毕竟真的不记得他的存在了，他在她生活的突然闯入，或多或少，还是带给她了一些冲击。
“所以，你失忆了？”韩东璃沉声确认。
“不全是，我很多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对他，不记得了。”顾笙烟无奈地笑笑。
韩东璃瞳孔转深，几许波澜跌进深不见底的浩瀚之中。
“他对你好吗？”他压抑着胸口的悸动，平静地问。
“还挺好的。”顾笙烟笑得没心没肺，至少他懂得她的喜好，给她布置了一屋子的花哨东西，也肯亲自下厨给她做好吃的。
“那你爱他吗？”韩东璃仍是看着地面，语调仿佛事不关己，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在意她的答案。
“啊？”顾笙烟语塞。
两天而已，她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好不好，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配合朱慕礼，将联泰从盛阳关那个老狐狸手里夺回来，哪有时间想这些爱不爱的事情？
况且，这与韩东璃有关吗？比起朱慕礼，她跟他更陌生才对吧。
“韩先生，我真的要走了。”想逃的心思一起，顾笙烟便拉了拉略微下滑的单肩包肩带。
韩东璃知道她要走的原因，他让她不自在了。不过，她没有坚决地说一声“爱”倒让他的异样情绪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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