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奕的不忿也渐渐消退了，到底是小孩子，什么事儿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会儿手里拿着不知哪个匠人磨得小木狗儿，趴在地上玩儿。
那地毯带了些绒在上头，细细的藏住了一半儿的小手儿，瞧起来让人心里舒坦不少。
林子里早晨的时候是阴冷的，这会儿气温升了上来，虽说那骨头缝子里不再隐隐作痛了，唐婳的手脚还是冰凉的。
赵菁雨掖了掖唐婳腿上的毛毯，嘴上有些指责，但是语调儿还是关切的。
“姐姐冬日里穿的少，这一开春儿可是吃了自己的苦了。”
唐婳撇了撇嘴，“那冬日的衣裳太过厚实了些，穿上去人都鼓了起来，是在是不好看。”
赵菁雨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身子要紧，还是好看要紧？”
“那自然是好看要紧。”唐婳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脸上还是得意的样子，“本宫冬日穿得少了些，就比后宫里其他狐媚妖子好看了不止一点儿，虽说平日里他们也是不及本宫的……”
“嗤。”赵菁雨被她这莫名的自信逗笑了，“姐姐自然是最美的，但是说那冬衣会让人变丑便是有些牵强了，您瞧那皇后，冬天穿得别提多厚，也不显臃肿啊。”
“去！”唐婳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拿本宫和她比什么？”唐婳面上挂了愠色，“再说了，皇后宫里头用的缎字和棉花都比咱们的好上不是一星半点儿，薄薄一层就很是暖和了，她自然是不臃肿的。”
赵菁雨叹了口气，“嫔妾不是那个意思，自然没有要拿姐姐和皇后比，只是但说这身体，咱们还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了岂不是要下不来床？”
“跟个老妈子似的。”
唐婳端起小案上的茶杯，刚打开盖子马车就停了下来，许是方才行的速度快乐些，这会儿突然刹了闸整个人都差点儿冲了出去，更别说手上的杯子。
赵菁雨瞧见唐婳做得不稳了，便忙拉住了她，奈何杯子里的茶水全都撒在了正趴在下头玩儿的齐奕身上。
齐奕没把个扶手，也差点儿飞了出去，幸好揪住了那地摊上的毛毛，才不至于到车外头溜一圈儿。
“奕儿，奕儿没事儿吧。”赵菁雨松开了唐婳的手，蹲下身子检查齐奕身上有没有被烫到。
齐奕方才有些懵，这会儿回过神来，热热的感觉在后背上蔓延开来，麻麻的，倒是不疼了，他摇摇头，“奕儿无碍，淑娘娘不必挂念。”
“衣裳都湿了，一会儿过了热劲儿就该冷了。”赵菁雨掀开帘子看向外头的红袖，“快去给大皇子找件儿衣裳换了。”
唐婳喘了口气，像是魂儿飞走了好久这会儿才回来，“怎么回事儿啊，要害死本宫么？”
赵菁雨拉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大声说出来，“好像是太后那边儿停了，这戏都不唱了。”
“呵，那木挽纯就是事儿多的东西。”唐婳翻了个白眼儿，掀开了窗帘儿往外瞧，瞧见木挽纯直直往这边儿走，想着方才自己差点儿没飞出去，不禁想嘲讽几句，“呦，良贵人巴结太后不成，被赶下来了？”
“姐姐……”
“劳妩贵妃费心了。”木挽纯直视着她的眼睛，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嫔妾给妩贵妃请安。”
“呵。”唐婳冷笑一声，以往木挽纯也算是唯唯诺诺了，今儿硬气起来也是让人格外不舒服呢，“怎么，本宫说错了？今儿早上太后都没乐意让你上去，皇上也是开了个玩笑话，你自己个儿贴着脸跟上去，这被人嫌弃扔下车，还不让本宫说了？”
真是不知道唐婳又是那根儿筋搭错了，最近嘴里像是盛了炮仗，一碰就着。
赵菁雨怕事儿闹大了，陪着笑脸儿也挤出个脑袋来，“良贵人唱了一早上了，回车上歇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啊。”唐婳更是不高兴了，“你瞧她那眼睛，红的跟被人抠下来过似的，那儿像是回来歇……”
“娘娘抠过别人的眼睛？”木挽纯没下赵菁雨的台阶儿，若是往日，也就忍了，不过今儿太后说了那么一茬儿，她心里头也是乱得很……
“呦，良贵人那样正直，今儿说话也带刺儿了。”
“嫔妾不过是一日，倒是不及娘娘每天说的话都是格外好听呢。”
“你！”
“够了！”
这边儿吵得是越来越激烈，赵菁雨在旁边儿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也是拉不住的，可是任由着闹下去更不是个办法，正当为难的时候，前头传来的楚哀的声音，再一瞧，那车上露出来个脑袋。
“皇上正在批折子，你们吵着成何体统！”楚哀脸上都是严厉，像是真的生气了，“本身今儿早走一些就是为了不赶晚上到，你们还在这儿耽搁，不如都回宫去吧。”
二人还是不忿的，但是被楚哀这么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认了错。
楚哀见着她们该放帘子的放帘子，该回马车的回马车，也收回了脑袋，转头却瞧见齐紫琰正带着笑瞧她。
“后妃吵架，皇上笑什么。”
“我不是笑她们，我是笑你。”齐紫琰捶了自己的脖子，方才低了那么长时间的头，这会儿也是累了，“我还是头一次瞧见你发脾气，这越瞧，越有太后的样子了。”
楚哀坐了过去替他揉着肩膀，听得“太后”二字，手上的动作不觉一顿，她略带心事地笑了笑，“太后的威严臣妾那儿能比得上万分？”
“日子再久些就有了。”齐紫琰覆上她的手，“你身在皇家，不能事事温婉，该刚强的地方是不能又半分心软的，慢慢来，不急。”
楚哀心里头“咯噔”一下，“不知皇上说这些做什么？”
“等我去了，你便是太后，我不过是多教你些，以后不至于被小辈按在脚下。”齐紫琰脸上挂着笑，让人觉得温暖又心痛。
“皇上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楚哀低下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是么？”齐紫琰点点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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