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言回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安静坐在客厅沙发上捧着茶水的女孩，脚步微顿。
慕羽不躲不避，抬头对上陆震言的视线。
女孩的眼神干净，坦然，明澈得不含一点杂质，不带半分情绪。
陆震言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那边正在布菜的狄锦诗迎上前来：“震言，回来了？”
她回身看了眼慕羽，含笑对陆震言解释：“前几天不是说要给你做菜吃吗，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了。刚才我在门口正好碰到慕羽，就邀她和我们一起吃饭来着。”
陆震言淡淡“嗯”了一声。那头饭菜已经备好，不得不说，狄锦诗的厨艺确实不错，每道菜的卖相看着甚佳。
三个人落座时，陆震言和狄锦诗坐在一边，慕羽坐在另一边。
按理说，似乎略有点尴尬，但慕羽神色淡然，似乎并不以为意。
“小羽，我一直想问你来着，前些天网上关于你和那个梁宿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不会真跟他在一起了吧？”
狄锦诗一边夹了个虾肉，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慕羽喝了口汤，头也没抬：“没有。”
“可是我看媒体说，梁宿晚上老去找你？在你办公室经常聊到很晚，然后才送你回家。就算没在一起，你应该也不讨厌他吧，不然怎么会和他聊得那么晚。”
狄锦诗笑着道，“你呀，在震言和我面前不用害羞。你现在都工作了，谈个恋爱，很正常。”
“上次我去陆氏大厦的时候，看到锦诗姐和陆先生很晚了一起下楼，陆先生帮你打伞，还准备送你回家。”
慕羽微微笑了笑，“那锦诗姐和陆先生，也在一起了么？”
狄锦诗下意识看了一眼陆震言。有心想要回答“是”，可又担心陆震言不快。
毕竟，陆震言对她的态度虽然改观，但却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要她做他女朋友。
二人的关系，始终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我倒是希望回答你是呢。只是这件事，哪有那么快。”
狄锦诗脸上保持着一个得体的笑容，似撒娇一般对陆震言道：“震言说什么时候是，那就什么时候是。”
本以为陆震言会表个态什么的，没想到陆震言只是动作优雅地吃着饭，不发一言。
而坐在对面的慕羽，神色依旧一如既往地平静。
只是，此刻她的平静，在狄锦诗看来，倒好像在嘲笑什么似的。
狄锦诗心里像是窝了一股子火似的，脸上却是带着笑：
“对了小羽，你姐姐在国外怎么样？”
“还好，进了一所音乐学校，在上学。”
“你姐姐也是够狠心的，丢下你一个人在京都。”
狄锦诗感叹，“要是我，我肯定不舍得扔下你这个妹妹。”
“她有她的人生，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慕羽耐着性子回答。
“说实在的，我倒是挺佩服你姐姐的，勇敢追求自己的生活。当初陆大哥刚去世她就果断离了婚，后来又出国上学，真的很有魄力。”
慕情和陆径川离婚的真正内情，狄锦诗并不清楚，因为当初陆震言封锁了所有的消息。
所以在外界看来，陆径川离世没多久慕情就离了婚，众人虽不会明着说什么，但私下说起慕情来，没有不觉得她狠心的。哪有人刚去世就离婚的呢。
后来陆家和慕家基本不怎么来往，众人也都以为是因为此事交恶，反倒很能理解陆震言的做法。
狄锦诗此刻故意提起这茬，安的什么心，不言而喻。
见慕羽不做声，她又道：“我听说慕沉也过去陪你姐姐了？说起来，慕沉也是，你和你姐姐相比，肯定是你比你姐姐更需要照顾啊。他却也丢下你，去陪你姐姐了。慕沉对你姐姐……”
陆震言掀了掀眸，冷声道：“吃饭。”
狄锦诗脸色微僵，却也只能噤口不言。
慕羽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这么快就吃好了？不再多吃一点？”狄锦诗客套地劝着。
慕羽已然站起身，“陆震言，你可以送送我吗？”
“震言还没有吃完，要不，我送你吧。”狄锦诗站起来。
慕羽微微侧头，唇角带了笑意，声音却坚定：“可是，我想要他送呢。”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慕羽让陆震言觉得很有些反常。
所以，他终究还是沉默着起身，对狄锦诗扔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朝着慕羽走了过去。
狄锦诗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攥紧，指甲几乎要掐到肉里去。脸上却依旧眉眼含笑：“嗯，我等你。”
两个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言。就这么陪着女孩出了陆宅。
慕羽站住脚步，抬头凝视着身前的男人：“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自己回去。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震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五年多前，你就知道你父母去世的真相和我父亲有关。”
慕羽一字字道，“你还会不会去兰城那家疗养院，找我，替我治病，带我回京都？”
男人深黑的眸子，仿佛夜晚的海面，暗流涌动，表面，却仍是一片讳莫如深的平静。
良久，陆震言才缓缓道：“不会有如果。”
“可是我很想知道你的答案。不如，你就当我现在，重新死过一次，却又在某个地方活过来。”
慕羽仰着脸，素静的脸蛋眉眼如画，在路灯的光晕渲染下，纯净美好得令人不忍拒绝，“你想一想，你会不会去找我，去接我回来？等你想好了，告诉我答案，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都可以。”
……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慕羽还没有回来。管家想要给慕羽打个电话，结果却发现关机，给小艾打电话，却被告知八点多的时候，就已经从陆宅走了。
陆宅外的监控显示，她和陆震言分开后，在门外的到路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走的时候，甚至什么都没带，只是背了一个简单的双肩包。
当画面中的女孩坐进出租车，消失在监控中时，陆震言的心，也狠狠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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