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殷并不放在眼里，只瞥目回头看向叶缱缱，叶缱缱正蹲在码头边看着里面的鱼。
郝迟和闻睿识像两个捧哏的小傻子一样指着水：“姑娘你看，这江河里的鱼长得就是壮实，江南不愧是鱼米水乡。”
萧殷收回目光，没有回答船夫的话，径直上了画舫。
数十个黑裳便装的人紧跟其上，萧殷见他们三人还蹲在那看水，忍不住冷冷斥责一声：“还不过来？等着一会靠游的来追么？”
叶缱缱这才恍然惊醒，连忙跟了上去。
画舫装饰华美，据说他们这样要到下游至少要乘船五六天。
五六天都在水上飘着，让叶缱缱有点害怕的感觉。
萧殷从当地临时让人聘用了一个管家一个厨娘，另外四个小丫鬟一起跟随。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萧殷等人，那王管家是个看起来瘦削，但眼神却很精明的人，年纪在四十上下。
厨娘丰乳肥臀半老徐娘一个，姓黄，她让人都叫她黄婶子，看萧殷和船上侍卫的眼神总是魅惑勾人。
那四个小丫鬟就很普通低调，萧殷给她们起的名字也很随便，春夏秋冬，前面都冠了一个小字。
王管家一眼就看出萧殷的富商身份，看他衣服材料不一般，认定他富贵不可言，于是上了船以后非常殷勤地跟在萧殷屁股后面伺候。
他本是江南生江南长的人，对这一带水路都很熟悉。
叶缱缱远远地离开人群，一个人站去了船尾的甲板上吹风，她眯眼看着山风连绵一片，仲秋时节为山林染上一层层金黄。
峡谷之间带着水吹来凉凉的秋风，叶缱缱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郝迟抱怨的声音：“明明我就是个厨子，老爷他为什么要再找个厨娘上来，真是麻烦。”
闻睿识在旁边安慰他：“这还不好吗，老爷给你找个作伴的，我看那黄丽娘不错，挺热心的。”
郝迟无言以对地暗瞪他一眼：“她总朝你抛眼风，你一把年纪了别是再被她迷住。”
闻睿识抻着脖子辩解：“你别胡说！我多么正经一人，我犯得着被美色迷惑吗！”
叶缱缱回头看他俩：“别在船上吵吵，我们要给老爷少添麻烦。”
不等闻睿识和郝迟说话，他们身后就传来一声尖锐俏丽的女音：“你就是小叶？”
叶缱缱看过去，萧殷招上来的厨娘黄婶子挺着白花花的两团肉走了过来，姿态婀娜，就是眼角细纹盖不住，估计得有三十了。
叶缱缱左右看看：“你叫我啊？”
黄丽娘瞪眼：“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叫小叶？”
她一甩手绢，颇有点风尘老鸨的架势：“行了别啰嗦了，老爷让你铺床。”
“我铺床！？”
黄丽娘浮粉的面上，两条黑眉一扬：“对啊，不是你是谁？老爷说你是他贴身伺候的暖床丫鬟，只让你去。”
她见叶缱缱满脸写着不愿意不想去，心中还冷哼一声。
这年头哪个丫鬟有机会不想爬上主人家的床，有机会做姨娘谁还会做丫鬟呢？这个小叶看着年纪不大，却还怪会装的。
叶缱缱刚想说不想去，闻睿识和郝迟一左一右地推了她一下。
闻睿识挤眉弄眼：“去吧叶姑娘，老爷那边可不能缺了你伺候。”
郝迟暗中为她加油鼓气。
这可是陛下和娘娘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叶缱缱拖着步子像上刑一样朝萧殷所住的船厢主舞去。
他豪爽地包下这条船，船上有不少供人休息的隔间，萧殷就住在正当中最大的那间。
叶缱缱进去的时候，萧殷他老人家正坐在靠窗的椅子边，屈着一条腿翘在另外一个椅子上看书。
叶缱缱身后跟着黄丽娘，她不放过一切表现的机会：“老爷，小叶奴婢给您叫来啦！”
萧殷抬起眉目淡淡看了一眼：“怎么去那么久？”
叶缱缱闭嘴不说话，听着黄丽娘献殷勤：“奴婢找了小叶好一会，刚才发现她在船尾那跟人聊天，好说歹说才把她喊回来了。”
萧殷扬眉：“和谁聊天？”
黄丽娘不认得闻睿识和郝迟，正想根据他们的外貌形容一番。
叶缱缱却因为心情不佳飞快打断：“老爷不是叫奴婢过来铺床吗，还有别的吩咐没？”
萧殷看她满脸写着不服气，将书一合。
黄丽娘趁机道：“小叶，你怎么跟老爷说话的？赶紧给老爷赔罪。”
叶缱缱彻底怒了。
萧殷指使她也就罢了，这个黄丽娘凭什么指手画脚的！
叶缱缱一叉腰，对着黄丽娘就怒道：“我伺候老爷好几年了用得着你提醒！要不你替我给老爷暖床去算了！”
黄丽娘哪曾想过叶缱缱会跟她急赤白脸的，原本见她长得可人漂亮，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小姑娘，现在看起来张牙舞爪的，也不大好欺负。
她只知道磕巴说着：“你……你……老爷，奴婢……”
叶缱缱余光看见萧殷神色染上了淡淡的笑，转瞬就没了。
再去看时，他依旧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淡定，萧殷挥了挥手，让黄丽娘先退下。
叶缱缱自顾自绕过屏风开始给萧殷铺床，身后传来脚步声，叶缱缱知道是他跟着进来了，但她心口窝着一团火，根本没打算理会萧殷。
萧殷也不说话，就抱臂靠在一旁看着叶缱缱忙碌。
她实则从没做过铺床的活，原本以为就是铺个被子那么简单，谁知床榻上的帷幕倒是不好拽，叶缱缱使劲几次都拉不下来。
她回头想跟萧殷求助，后者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就等她开口求帮忙。
叶缱缱那激烈的胜负欲被激起，她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萧殷在身后问：“不铺床了？”
叶缱缱头也不回就道：“我去找帮手！”
“我现在想休息，等你找人要到何时？”
叶缱缱脚步一顿，回头皱眉：“那老爷想如何？”
萧殷淡淡一笑，立在光影交错的位置，眼中像是有星辰翻滚流过。
只听他慢慢说：“暖床丫鬟，自然是在我想睡觉的时候过来暖床了。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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