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晚，凉风拂过，偶尔几片落叶凋零而落，在河道里打着水漂。
“你怎么不放？”
“你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
两道声音就这样重叠在一起。
姜念有些讶异，确实存了些好奇，问他:“什么愿望？”
沈之答的很快，语气也很坚决，“不能和你说。”
姜念:“……”所以是在逗我吗？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沈之看到她明显有些黑的脸色，忍着笑，解释着说。
姜念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落到他手中的河灯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有些低，“我不信这些东西。”
她小时候也经常和父母一起来放花灯，许的愿望都是一家平安，后来吵架不断，她也曾偷偷的过来许过一家和睦的愿望，可最后，却是家庭破裂。
“我也不信这些。”沈之随意道。
姜念原本想问他那为什么还要写愿望的，忽然沈之的声音响起。
她侧过头，看到沈之正在把花灯往水里面放，手上的动作很认真。
他说:“因为你，所以我想信它一次。”
我也不信神佛，可是所有和你能扯上关系的，我都愿意去试一次。
那盏花灯顺着河流往下游流去，风轻轻吹动，花瓣摇曳，烛火闪动，直到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
花心里的纸条随风而动，露出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一行字:愿我家的小姑娘所求所愿皆可实现。
除了沈之，没人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在这个冬日夜里，新年初始，沈之给自己喜欢的姑娘许了个愿望。
——
街道不长，两个人放完了花灯后，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前面是一座拱桥，走过去之后是一家网红打卡店。
星河波澜，月影绰绰，热闹的街道和身边的人，在距父母离婚后的这几年里，姜念又一次感受到过年的氛围。
前面许多人都在拍照，沈之突然来了兴致，“念念，我给你拍个照片吧。”
“不拍。”姜念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拍一张？”沈之不死心，依旧试探着问，“我们都没有过合照呢。”
安然的朋友圈里大部分都是和姜念的合照，反观自己，半年了，连个照片都没有，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柠檬。
沈之这张脸长得是真的好，姜念喜欢长得好看的，自然也见不得那些好看的人委屈，就跟沈之这样的。
她默了下，低声道:“拍一张。”
他们没有去网红打卡地那边，人太多，两人沿着转弯的街道继续向前走，拐进一条小路里，只有几个人在。
姜念不喜欢麻烦，最后沈之让姜念坐在石椅上拍了张照片，灯光有些昏暗，照片多少有些模糊，沈之依旧保存了下来，甚至特地建了个相册。
弄完之后，沈之道:“等以后，我见不到你的时候，就可以看照片了。”
“至于？”姜念问了句，她这个人有些凉薄，父母的事情过后，对于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再投入过深的感情，对于沈之也是，只是，她在尽力所能的对他好。
沈之看向她，漆黑的眸子下，满是认真，“我喜欢你，所以想见到你，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坦然，炽烈，少年时的感情总是这样。
“嗯，我知道。”姜念突然向沈之的方向靠了靠，两个人就这样坐在着。
姜念侧头看他，突然笑了，眉眼弯弯，很乖巧的五官却在这个夜里带上了一丝蛊惑，“沈之，我知道。”
知道他的喜欢，知道他的心意，不管自己做出来的是什么样子，可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这个人，叫沈之的这个人。
——
再度分开时，两人的脸都有些红，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好像一切都自然而然。
沈之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里带着笑，“还好这里没人。”
他家的小姑娘是不能让别的人看的。
姜念的气息有些不稳，睨了他一眼，问:“怎么着，还见不得人了？”
沈之闷闷地笑了两声，这个小姑娘的脾气他怕是永远都摸不透。
“我倒是见得了人，我怕你见不得人，”沈之突然拖长了音调，“毕竟，你的脸比我红。”
原本的浓情蜜意突然就没有了，姜念凉凉地扫了他一眼，“那以后就不要出现这种情况了。”
沈之:“……”
沈之叹了口气，想到那句“大丈夫必然能屈能伸”来，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刚刚开个玩笑，”沈之说，“我就是怕你尴尬，所以缓解一下。”
姜念挑了下眉，没做声。
时间接近九点，寒意逼人，热闹的街道也已经逐渐安静下来。
“我们回去吧。”沈之看着渐渐离开的行人，女生的免疫力一般都比较弱，她怕小姑娘在感冒了。
“嗯。”姜念点点头。两个人起身开始回去。
走出了古街，沈之带着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和来的时候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
“不回旅馆吗？”姜念停下来，问他。
“我先送你回家。”沈之说了一句，又道:“时间太晚了，你已经冻了挺长时间的，别送我了。”
“哦，”姜念低头，思考了一下，道:“那你也别送我了，别感冒了。”
“不用，”沈之笑了下，仗着身高的差距，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的身体比你好。”
姜念拉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别总是搜我的脑袋，影响我长高。”
“还能二次发育吗？”沈之故作惊讶的问她。
“滚，别扯话题。”姜念斩钉截铁的道:“现在，你走这里去旅店，我回家，我们谁都别送对方。”
“行吧。”沈之叹了声，同意她的安排，姜念执拗，如果真的送她，说不定还会生气。
沈之:“那我走了。”
姜念:“嗯。”
夜色渐黑，两个人的身影都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
九点半，古街上仅剩一两个摊位，老板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而且还是个小姑娘。
于是，那天夜里，已经平静的河道又放入了一盏花灯。
寂寂夜色下，隐隐绰绰的一行字迹。
希望沈之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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