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言尽于此，再没多说出什么。
因为他看到电话另外那端，原本面相清朗干净的江宁慢慢眯紧了眼睛，盯着他的眼神中明显多出了几分审视。
这当然不是毫无来由的敌意，周维有些心虚，好似被谁轻而易举看穿了突发的心事，只笑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潘雅欣看他这副隐隐狼狈的样子，好笑的把头转到一边，拼命憋住了笑意。
戚尧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边的江宁已经撇嘴“切”了一声，看上去像模像样的补上一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语气明显带上了敌意。
戚尧觉得有些无语，可转眼就明白了这里面藏着的原因。
按理说，她似乎应该为了江宁的这份疑心感到郁闷的，可哪怕稍微想想都能明白他这突然而来的脾气并不是冲着她来的，戚尧反倒是觉得有那么丁点莫名其妙的开心暗生，而后快速泛滥开去。
要不是因为真心实意的在意，谁又会这么冒着被嫌弃幼稚的风险轻而易举表露情绪？
这个傻瓜，说他一句傻孩子，恐怕是一点都不过分吧？
戚尧好笑地抬手，隔着屏幕点了点江宁的鼻子，嘲笑他道：
“原来怎么就没发现，你像是这么爱吃醋的人呢？”
江宁撇嘴翻了个白眼，转眼就恢复了最初的那张温柔笑脸，灿烂到让戚尧觉得甜分超标。
而后，轻声说了句“你别动”，随即认认真真地盯着戚尧看了好半天。
直盯到戚尧都觉得有些不大自然，不好意思到耳根发烫，颇有些埋怨的小声嘀咕他一句：“干嘛呢你这是？”
“不知道？”江宁笑。
戚尧扁嘴：“不知道......”
“你猜猜？”
戚尧无语：“不猜......”
江宁一下子笑得格外畅快，更靠近了屏幕一分，稍稍压低了声音，让音色略微改变，听上去满满都是动人心弦的磁性魅力。
他说：“你没看出来我是个爱吃醋的人，那是因为从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碰上这么一个漂亮又有气质，走到哪里都这么容易成为焦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朋友啊！”
戚尧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抿了抿唇，小声骂他一句：“油嘴滑舌！”
江宁仰头哈哈一笑，继续：“最重要的，不是漂亮气质容易成为焦点，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掏心掏肺对待一个姑娘，居然她就是这么的漂亮气质容易成为焦点！你说这事儿，真要是传出去了，谁能相信呢？尧尧，你说说，其他男人要是知道了，是不是打死我的心都会有？”
戚尧：“我现在真有点儿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不然这张嘴怎么就能这么的......嗯......油而不腻，不让人讨厌......
江宁笑得更嗨了，笑够了，直接伸出三根手指并拢到一起，高高举到耳边发誓：“千真万确的第一次恋爱，你是第一个，而且也会是最后一个，如果......”
“好了！”“如果”两个字刚刚出口，就被戚尧直接扬声打断。
江宁放下手，明目张胆又格外得意地笑了一下：“你是怕我出事吧？我们家小姑娘可真是心疼我！”
戚尧没说话，只垂下眸子抿唇笑了笑，半晌才又抬起头，轻轻摇摇头又点点头，回答：“对！因为心疼你！”
这倒是让江宁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话说和戚尧认识这么久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到底是有多么的羞于提及自己的情感，江宁比谁都要清楚，可就在刚刚，戚尧居然就这么直言不讳地挑明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心疼，四舍五入就是这么直白地表达了自己满满喜欢的心意！
江宁沉默片刻，到底还是任由着心情激荡，不发一言的，就那么抿紧了唇线，眼带湿润地望起了自己的姑娘。
这世上有多少姑娘，就有多少种形式不同的喜欢，同样也有多少种表达喜欢的方式，而此时此刻，江宁总算是在长长的一生中一个并不算起眼的时刻里，找到了专属于他的那一份眷意。
从电视台出来，戚尧和潘雅欣就近简单买了些菜，买了些新一代的狗粮，坐上公车直奔老房子的方向。
钥匙是江宁他们临走之前交给戚尧两人的，另外还有一把放在刘南生那里，戚尧早就和他商量好，分工合作，看谁有时间的时候就去老房子帮忙收拾一下。
刚进楼道，就能听到大梨明显比从前放低了很多的叫声传来，但凡是跟大梨相处过哪怕一小会儿的人都能分辨出，它这声音里到底是带上了多少的悲伤和失望。
戚尧不自觉的就顿住了脚步，半晌都想不起来迈步。
潘雅欣扭头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只抬起手，在戚尧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无人的房子里显得空旷又乏味，大梨带着肉眼可见的无力，只在两人脚边各自轻轻嗅了嗅，就又小步走到门边趴下，目光注视着大门，像是想要透过大门看到外面的什么人。
等待就像是一种时光漫长之下割心裂肺的处罚，尤其是那种永远不再会实现的等待，更是如此。
潘雅欣叹了一口气，走到门边，靠着大梨坐下，陪着它继续这份再也不会有结果的等待。
戚尧眼见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尖上的某一处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那种感觉像极了一口气无法喘匀，就憋在胸腔某一点，上不去，下不来，说不出口的难受。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戚尧收回视线，放轻步子走进洗手间把抹布打湿，挨个屋子走遍，里里外外一点一点擦干净每一个角角落落，放下抹布走进袁老爷子的卧室，换下刚刚换过几天的床单被套，以一种近乎于虔诚的姿态认认真真洗了个干净，最后走到沙发边坐下，小心翼翼为老爷子的整套茶具做了个保养。
所有这一切做完，戚尧重新检查了一遍整个房子，这才又缓步走到门边拉起潘雅欣，同时套好大梨的狗绳，带着它出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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