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也闻言皱了皱眉，却没有在说什么。
是夜，丑时，天寒地冻。
一驾驾做工讲究的马车陆陆续续的向着西郊驶去，在中央街道巡夜的更夫惊诧的看着这一奇怪的现象——在早已入睡的深夜，一辆又一辆马车驶里京城。但他直到是没有必要询问的，因为只是一项无用而且会使自己失去性命的工作。
隔着高楼上的纱窗，悬镜梳妆的牧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手上描眉的黛笔不停，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划过了一抹轻蔑的笑，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道已经催促了多次的声音，道：“少翊殿下……少翊……”并没有人回应：“真的要走了。”
他可能实在是等不及了，径直挑开了那一面并不能挡住什么的纱帘，走到了牧也的身后，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指尖微动，熟练的系好了她披在肩上的发，他的指节间有明显的茧，一道横穿掌心的疤，粗糙的肤质无不在说明着这双手的主人，在早年的经历，他的指尖顺着牧也乌黑的发滑到她微微敞开的衣领，替她系好领口的淡银色盘扣，亲昵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轻挑，他是她的属下，可很多的时候，他就像她的哥哥。
花郁浅笑道：“做我的夫人，这衣裳要打扮的是全城中最鲜亮的。”
牧也眸光一闪，道：“晓得呢，这衣裳还是我和桃笙连夜赶制的呢。”
烛光转过他极柔极美的面容，一双眸子波光涟漪，看着牧也手边的人皮面具，道：“你装扮的是我的十七夫人，曾经是山北喜雨楼的当家花旦，是名动一时的伶人，以唱山北大鼓起家，为人平和中带着怯弱，打小儿就没有读过书……”
牧也笑道：“妾身都明白了……”
花郁明显有些吃不消她怪里怪气的语调，不自觉的咬了一下唇，“那个……你现在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牧也好笑的看着他的不自然，更是逗道：“妾身要尽早收起官腔，好适应花月场的调调儿。”
花郁像是极力想要结束这段让他不自在的对话，将手中的人皮面具往牧也的手中一塞，道：“快带上啊。”
牧也感受着从指尖传递过来的这张面具的肌理质感，心下已经明白那真正的十七夫人已经化成了现在她手中那这的一张皮。
花郁看着她面不改色的将人皮面具覆到了脸上，熟练的沾着瓶中的胶让这张面具和原本的面容贴合，然后，在拿起化妆刷，为这张人皮面具画上一个适合的妆容。
一套动作下来，她做的行云流水，他看下来，更是震惊，震惊于她没有片刻的不自在和片刻的停顿，仍他也明白了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他知道，她是值得受人尊崇的。
遮掩着垂帘，牧也换好了属于十七夫人的衣裳，同时，也掩去了独属于牧也的风采。
远处更鼓敲起，提醒着夜的沉离与迷凉。
丑时刚过，颂我的宴席，寅时三刻开始。
号称优夜的园子，却要在临近清晨的时候展开宴席。
两人从高楼上转出来，就已经到了中央街处的一间普通院子，那儿早有人备好了马车，悄声乘了，向城外而去。
优夜园位于西郊的五里矿山，那里原本是一处矿区，前几年里因为资源枯竭渐渐荒废，如今被颂我收至名下，建成了如此清韵雅致的园居。
牧也借着车驾运载的时间，认真的浏览着这位十七夫人的资料，又让花郁将近来的皇城商贾所行之事以及商行的收益简明扼要的说了，以便能和自己的信息相对应。
正说着，忽然听到马蹄声急响，瞬时接近，却是一个人在马车外笑道：“是花公子吧，我们大人特命小的前来迎接。”
说着也不管里边的人怎么回答，伸手就来掀帘，花郁心中一急，一把扯过牧也手中的纸张，塞到软榻后的抱枕下，将衣袍扯的更松，晃悠着身子相那只手走去。
颂我派过来的人一掀帘，正对上花郁那张迷迷糊糊，意犹未尽的笑脸，目光穿过他身体与垂帘间的缝隙，能看见一双细白的小手，正自无措而慌张的拢着身上的衣裳。
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前来的人也能够感受到由这具躯体散发出来的柔弱以及对男人极度的诱惑。
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花郁唇角的笑意荡漾，贴近侍卫道：“兄弟，还没够，再等会儿。”
而后那面帘子就无情的落下，隔断了那个侍卫的视线。
牧也娇声笑道：“公子还不将帘子放下，让人家好羞。”
花郁嬉笑道：“那人都走了，哪有什么羞的？”
两人的眼眸之中是相互了然的笑意，一左一右的靠着马车壁，不时的摇晃一下软榻，移动着身体来给马车带来不规律的晃动。
四下里一阵窃笑。
车帘子再次被掀开。
瞬间扑到花郁怀中的牧也被他一伸手揽过芊芊细腰，她也像是刚才看到车帘处的人一般，娇羞的红了脸庞，柔软无力的靠在花郁的怀中，贴在他耳边的唇瓣轻动，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平常的形象，真应该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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