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稷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要博上一博。
“杀──”
“杀──”
“杀──”
李弘稷大吼三声，斩杀了离他最近的一名禁军。
余下众人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也冲出去，和禁军厮杀在一起。
浓黑的夜色下，鲜血都失了它原本的颜色，肆意的挥洒在空气中。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禁军层出不穷，一浪接着一浪，而李弘稷身边的人确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终于，数十名禁军将士用枪将李弘稷架住，使他动弹不得。
“就凭你们，也配抓我？！”
李弘稷疯了般的大喊，一边竭力的扭动着身子。
可惜，无济于事。
“父皇，我要见父皇！”
“父皇，我要见你！”李弘稷犹在不屈的大喊。
一个内侍出了殿，对秦铮说，“陛下要见三皇子。”
秦铮点点头，亲自将李弘稷绑了，押往福宁殿。
福宁殿里，原本应该病重难以下床的明德帝端坐在案前，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精神尚好。
沈旭和李弘祁，位列在帝王左右。
步入福宁殿的李弘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弘祁面色凝重，只看着他，一言不发。
到时明德帝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肖的东西，你在笑什么？”
李弘稷听了这话脸慢慢的冷起来。
“我不肖？父皇苦心引我入局，如今父皇如愿以偿，我又怎是不肖？”
“你──”
“若不是你自己心思不正，怎么变成今天这个结果？”
“我心思不正？是父皇你！自小你就待我和其他兄弟不同，是你！让我以为在你心里是特别的！是你！给了我希望！”
“如今，你又生生的拿走了我的希望！是你！”
许是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李弘稷索性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在后宫最得宠的人是我母妃，而你最喜欢的皇子是我，为什么你不立我为太子？！”
“以前就算了，现在就剩下了我和老五，你还是不立我为太子！”
李弘稷被明德帝压制了太久，满腔的愤懑全都爆发出来！
“你放任老五跟我争，你放任林甫和舅舅斗！因为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这就是你的帝王之术！”
李弘稷面目狰狞，语言犀利。
明德帝看着这最疼爱的儿子，一时间就陷入狰狞。
为什么啊？
他自认为给了魏贵妃除了皇后之外的所有尊荣，他自认为给了这个儿子最好的父爱，他自认为他的儿子都在心里爱他，敬他，可为什么……
明德帝像是收到重击，眼前一阵发晕，身体就要支撑不住，幸好李弘祁在边上扶住了他。
可身体上的痛哪比得上心里的痛，他多希望李弘稷今天没有来，他多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
李弘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不管心里有多少的怨，可他还有良知，他还认他这个父亲。
只是不知道这个父亲，还认不认他这个儿子。
明德帝缓过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陛下，参加叛乱的逆贼已经尽数伏诛，臣已经派人将魏德明捉拿，押在天牢，翔鸾阁亦派人控制！”秦铮进来禀报道。
“就先这样吧。”
明德帝面容比之前更加苍白，语言也轻缓无力。
“是！”秦铮领命。
“母妃！”李弘稷失口叫道。
“我母妃对此事毫不知情，父皇为何要抓她！”
明德帝今夜已经极累，不愿再与他多说。便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押他下去。
李弘稷还在大喊。
“我母妃是无辜的，求父皇开恩！”
他被拖着向外走，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哪里还有一个皇子的尊严！
“父皇，这天下依旧是你的天下，可你的儿子却被你逼成了疯子，你满意了！”
“你满意了！？”
这句话响彻整个福宁殿，久久才消失。
当这座殿宇回归到往日的平静后，陪在明德帝身边的，只有李弘祁了。
明德帝被他扶着坐到榻上。
“祁儿，你的心里也怨朕吗？”
最疼爱的儿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个从不曾被他关注过的儿子了。
李弘祁闻言有过一丝的犹豫，但他随即就垂下头，恭敬的说，“儿臣不敢。”
明德帝的脸色稍稍松缓了些。
“你认为，朕应该怎样处置你三皇兄？”明德帝接着问。
“如此大事，儿臣不敢多言。”
明德帝定定的看着李弘祁，片刻后，才颓然的移开眼睛，“罢了罢了，你是个谨慎的。”
入夜后的一场大雨，洗刷了福宁殿前的血迹，这场预谋已久的宫变，仅仅只成为了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将军府里，林莞整颗心都悬着，坐立难安。
自几日前开始，秦铮就频繁的被召进宫，入夜方归。
她问他，他起初不答，后来只说，要有大事发生，
林莞再追问什么大事，他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的了。
今日离家前，他说要晚些才能回来，林莞一直等到现在，都没见他回府。
他口中所说的大事，怕就在今夜了。
这些天林莞心里也有猜测，只是这猜测太过于可怕，她不敢往那方面想。
长夜漫漫，林莞点了灯坐着枯等。
只有打更的梆子，一声又一声。
过了亥时，更是下起了大雨。
雨声雷声一起落下，扰的林莞心里更加难以平静。
一夜过去了，案上蜡烛都燃尽了。林莞也伏在案上睡着了。
天近拂晓，大雨初停。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虽刻意放缓了脚步，放轻了声音，但林莞一直提着神，所以一下子就听到了。
她惊的坐起来，怕自己听错了，侧着耳朵听，那脚步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她心思一动，快速的跑过去，打开门。
她正看见秦铮，他刚刚穿过前院，正想这边走来。
他身着铠甲，一身肃气，听到声音看过来，锋利的眼神一顿，随即变得柔和。
秦铮淌过了福宁殿前的尸身血海，踏过朱雀街的漫漫黑夜，回到了有她的家。
林莞蓦地停住了脚步，这一夜漫长的让她不敢再向前了。
林莞的心中，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感。
“阿莞，我回来了。”他已走到她眼前，温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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