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潇湘扶额，“那现在怎么又想通了？”
张小强道：“这不新闻里都说抗疫光荣吗，我也想让自己的名字光荣一把嘛！”
雷潇湘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之前见到的垃圾处理工人，“你平时是不是在后门工作？”
“是的呀！宿舍也在后头角落，很不起眼，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难怪这么久了，我一次都没遇到过你！猿粪呐，这样的时期我俩都能遇上，我真是服了！可惜就是遇得晚了一点，最艰难的时候要是遇上了，也能多一个人一起害怕啦！”
张小强笑着道：“潇湘，你现在越来越开朗了！”
雷潇湘道：“那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保守了！？后来你怎么总是不回我，害得我们这么好的朋友都断了联系！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为什么来临时医院？”
“一言难尽！我其实在深圳关内工作！”张小强道，“现在不是聊天时间，等我下班了再找你呀！”
等到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张小强找了过来，“潇湘，你不是在做财物工作吗，又不是专业人员，怎么会回来抗疫？”
雷潇湘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她目前的工作和家庭状况，问道，“小强，这些年你在干嘛，怎么像是失踪了一样，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会。你是不是换了手机号码啦？”
张小强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没有不回消息，那是我手机丢了。”
“丢了就补办呗，干嘛换新号，是不想和老同学们联系吗？”
两个老朋友十几年没见，再熟悉的关系也变得有些陌生了。
雷潇湘见张小强不太想说从前的样子，也不追问，低头滑开手机，看了一会了，抬头道：“小强，还记得当年拍我卖馒头照片的事吗？那个女同学被警方通报了！”
张小强震了一下，“啊？为啥？”
雷潇湘道：“她被确诊了！因为回国前吃了退烧药隐瞒了自己发烧的事实，然后回来没有上报也没有进行自我隔离，造成小区和工作单位大面积感染的风险，所以，被通报了！”
张小强扫了一眼雷潇湘的手机，“你怎么都和高中同学聊上了？你之前和高中同学那可是零交流呢！”
“也没有聊，就偶尔进群看看。这里无聊，没有什么消遣嘛。”
张小强羡慕地道：“潇湘，你现在的状态真好啊！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人脉资源丰富，哪像我，一直在外面打拼，漂泊无依的。”
雷潇湘拉着张小强的手，温声道：“小强，这些年你是怎么了？以前你挺开朗的啊，找的工作也不错，为什么我感觉你现在有点忧虑的样子？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张小强眼眶顿时红了，“潇湘。”
雷潇湘安抚着，道：“你在这里工作，你的家人知道吗？你结婚了吗，孩子多大了呀，老公什么地方的人？”
张小强喃喃地道：“没有孩子。潇湘，孩子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说你交了一个港澳籍的男朋友，是和他的孩子吗，他负了你？”
张小强咬着牙，忍不住锤了一下墙，这么多年过去，每每想起当年，她还是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
“孩子是那个杂碎的，不过在八个月的时候，我把他给打掉了！”
雷潇湘惊道：“八个月的孩子怎么可能打掉，除非是你自己……你干了什么？”
“当年我和那个人都快结婚了，已经在办理结婚公告，等到公告期满，就可以登记了。可是没想到，我在他手机里抓到了他出轨的证据，然后我怕是人家P图骗我，还亲自去酒店捉奸在床了！我当时没哭也没闹，回了家买了打胎药吃下，当晚就流下一个皮肤红红的男胎，很快他就没了气息！我就把垃圾桶里男胎的照片发给他看，让他崩溃后悔！他果然很痛心难过，因为当初他是那么期盼着这个孩子呀。我给了他最沉重的报复！呵呵！”
雷潇湘：……
这样的报复，到底是谁报复谁？
张小强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来，“我绝不可能给渣男生孩子，我绝不会让渣男的孩子出世。抱着那样的念头，连打胎的痛苦都无视了。当时那么烈性，那么非黑即白，感觉真是好帅好拽！可现在……哎，一言难尽。但我张小强在学校好歹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怎么可能被一个渣男欺负了！我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把那个人赶出了公司，赶出了内地！”
雷潇湘轻声道：“后来呢，你没有重新找到一份感情吗？”
张小强呵呵冷笑，“找了呀，找了好几个呢。上了那个洋当，之后我都是找内地人，越老实巴交的越喜欢，个个都抱着结婚的目的去，然而，我不嫌弃别人，别人却嫌弃我了！因为，我不能生了！潇湘，我当不了一个完整的女人了，医院判了我死刑，我无法生育了！当年药流之后，我以为干净了，就没去医院。然后忙着对付渣男，也没有坐月子。其实我的身体恢复得挺好，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啊。直到我和后来的男朋友谈婚论嫁了，做婚前检查，才发现自己子宫粘粘，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雷潇湘无奈地道：“小强，你好歹也受了大学教育，怎么连基本的医学常识都不知道？为了报复别人，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吗？”
张小强道：“当时为了报仇，我想不到那么多嘛。我表面看起来圆滑，实际上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然后这件事的后果显而易见，不能怀孕的女人哪个正常男人会要嘛。之后交的男朋友甚至二婚有孩的都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实在整伤心了，干脆不谈恋爱了，就一直单到现在。如今我是清清白白一个人，光棍儿一条，没有了家庭纷扰，过得也还不错。唯一遗憾的就是孩子，偶尔还是会怀念当初那个打掉的孩子，可一想到当年那个渣男，我就不后悔了！这大概就是命吧，我的命没有你好。上天注定，我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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