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褚提着礼品，看着她故意昂起脑袋的样子，头顶上还沾染着点点白色，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然后起步走了过去。
卓璟雯缩在衣服中的手稍稍紧了紧，等乔褚靠近了她才抬手摁下了门铃，只一会功夫，门就开了。这回，开门的不是周妈，而是卓箐箐，她今天穿的很漂亮，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看到他们两个，特别的开心，不由分说，伸手一把将卓璟雯拉了进来，笑道：“终于来了，就等你们了，怎么那么晚啊？”
“路上堵车了嘛。”
大家都坐在客厅里聊天，气氛跟屋子里的温度一样，热烘烘的。卓威坐在长沙发的正中间，红光满面，笑得十分灿烂。
他们两一块走过去，跟在座的长辈一一问了好。苏母的眼睛在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其实骨子里却跟苏美琳是一模一样的。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不懂得尊卑秩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过年过节，哪有让长辈等晚辈的道理。若是换做我们以前啊，稍微迟那么一点点，都没法上桌啊。老苏啊，看来我们这把老骨头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喽。”语落，她便笑了起来，就好像刚才说的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
苏父不算是个话多的，只淡笑着点了点头。倒是坐在一旁的苏美琳笑颜如花的拍了拍苏母的手，道：“妈，小门小户的人家可没那么多规矩，咱们出生不一样，就不要那么高的要求了。再说了，都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还多管什么。”
卓璟雯站在一边，把位置让给了乔褚，自己则站在一旁，完全不理会他们说的话，只盯着电视屏幕，一动不动。年年都如此，习惯了吧。
“好了，好了，别说了，看看雯雯都不高兴了，这孩子越大就越开不起玩笑了。”苏母抬眼看了苏美琳一眼，又转头望了望卓威，“这雯雯的母亲虽然不是什么入流的东西，但她到底也是卓威的血脉，成功的男人，哪个没有这种桃色的事情。但是无论她在外面的野女人再多，住在这个家里，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永远都只有一个。”
“做女人，特别是做成功人士的女人，气度这东西少不了。所以说，雯雯现在已经二十来岁，都已经是成家的人了，做事没有分寸，目无尊长，做事欠妥当等等坏习惯，也都是你这个做继母的没教好。气量那么小，怎么当这个卓太太？走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她的语气半真半假的，听着像是在责怪苏美琳，实则还不是在讽刺卓璟雯么。
她整个人好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连脑袋都没动一下。乔褚倚靠在沙发上，听着她们这种踩底贬高的话，耳朵特别的不舒服。
似乎每一次来卓家，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话，竟然连过年都不放过。他的目光慢慢的移到她的身上，不由好奇，那么多年，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了。无时无刻的讽刺，无时无刻的欺负，连做人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她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没被虐待死，还真特么是万幸。
“这么说来，苏外婆从小就出生于名门望族吗？可为何，在现如今，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我都不曾听过苏外婆和苏外公的名号呢？”在大家调笑的时候，乔褚略带笑意的声音插了进去，“还是说，因为年代的问题，现在的世道人才辈出，苏家大户的名头被压下去了？”
他的问题一出，所有的调笑声，在刹那间停住，个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特别是苏父和苏母。在他们那个年代，出生于名门之家的人少之又少，要么就是地主，但是到他们长大也差不多都落败了。
大社会是那个样子，想要多尊贵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谁是百分百的人上人？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人人平等，不是常常都在呼吁吗！
“乔少，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这卓氏集团不也算的上是我们苏家的嘛？难道你不知道，当初卓氏百货的经营理念是来自于谁的？”苏谦与乔褚面对而坐，他高高的翘着二郎腿，今天茱莱不在，他本就有点郁结，那爆脾气虽说改了不少，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父母受辱，无论乔褚什么身份，他都是忍不住的。
乔褚闻声，脸上的表情先是一顿，然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道：“原来是这么个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孤陋寡闻，不是每个人都会去追究卓氏集团是怎么发家的。当然，有时候连你们这些个参与者都未必清楚，它到底是怎么起家，就更别说是一个外人了。”
“我当是牌子上写着一个卓，就是姓卓的，没想到里面还有个苏呢。抱歉，抱歉。但据我所知，父亲应该也不算是名门出身吧？其实我倒是有好多名门出身的朋友，他们家里面，也没那么多规矩，各个都开明的很。我想只有封建偏执一点的乡下老太太，做事才会一板一眼，满腹规矩。”
苏谦的眉头紧蹙，眼中带着怒意，“乔少，你的意思是，那些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都是像你这样目无尊卑的吗？那可真是有趣了。”
“我从未说我是上流社会的人，我啊，只是一个混社会的人，混得不错，得了厉总的赏识。其实就粗人一个，喜欢实话实说，冒犯之处，也请各位长辈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乘船，当我在放屁就行了。不过苏外婆，日后去那些太太面前，可别再说这种话了，遭笑话。”乔褚的一张嘴，怕是没什么人能够说的过他。
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气死了一片，一巴掌拍过去，直接扫到了一大片，一个个脸都跟砧板似地。就连卓威也被他其中一句极隐晦的话，戳中了深藏在心底几十年的秘密。
站在一侧的卓璟雯依旧背对着他们，只有卓箐箐所在的那个角度可以看到，此刻的她笑的很灿烂，而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刚才乔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维护卓璟雯，帮她出气。然后一巴掌一巴掌，打着她家里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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