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汐耳听着司廷彦的解释，还要多问两句，双手搭在桌面之上，探着身子，瞧着司廷彦。
“郡主。”黎儿端过一盘蜜饯，放在桌上，瞧了两眼程妍，低声道，“你用些干果蜜饯，好生歇息一下吧。”
闻言，陆芸汐这才想起。
即便是徐家声名显赫，可是以程妍的身份，徐公子也是决计不敢轻易得罪。
可是方才，徐公子言语之间那样羞辱黎儿，可程妍却是一言不发。
想着，陆芸汐不由地别过头，瞧了两眼程妍。
程妍双手搭在桌上，手中握着一直清白色的茶杯，低着头，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
黎儿见状，握住程妍的手腕，轻轻点动两下她的手背，“郡主，今日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郡主不必往心中去。”
程妍这才缓缓别过头，盯着黎儿，挤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哪里就是因你而起？徐默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郡主与那徐公子相识？”
陆芸汐不明所以，诧异地问道。
一侧的司廷彦一只手搭在唇部，轻声咳嗽两声，别过头，只瞧着陆芸汐，微微摇摇头。
见状，陆芸汐却更是不解。
程妍眼瞧着司廷彦如此，倒是淡笑一声，望向陆芸汐，轻轻点了点头，“徐默从前乃是陛下为我议的一门亲事。”
“什么？”陆芸汐腾地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程妍，诧异地“啊”了一声，“亲事？”
原来，几年之前，程妍尚未前往边关，彼时她还在宫中居住。
有一日，圣上宴请百官，程妍也是座上宾。
那一日，在宴席上，是程妍第一次见到徐默。
他穿着一身白衣，眉眼之间满是笑意，坐在殿中，时不时冲着众人微微颔首点头。
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是个那样纨绔之人！
程妍坐在圣上身边，老远瞧着徐默，倒是对他生出几分好奇。
从来只听人说，徐家公子温润如玉，那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圣上席间瞧了程妍好几眼，似乎是有话要说。
待到宴席举办至一半的时候，却见徐默身侧的徐家主公站起身，对圣上行了礼，“陛下，徐家如今在京城之中也算是有了些脸面。草民有意想要求娶程妍郡主，不知陛下能否应允？”
听到这里，陆芸汐不由得别过头，瞧着程妍。
以徐家的势力，若是在朝中无人依靠，的确如同那无根之木。
如若徐家迎娶了郡主，倒也算是向朝廷投诚，日后也好保得徐家的荣华富贵。
如此看来，徐家主公此举倒也算得上是明智。
彼时，程妍还是位尚未出阁的女子，此刻听到这话，心中欢喜，面色微红，侧过头，瞧了两眼那白衣公子。
徐默却未曾理会程妍的目光，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水，皆是一饮而尽。
看那样子，他似乎并不关心陛下是否会答应徐家主公的提议。
圣上却只是思量不久，便哈哈大笑，站起身，“即便是徐伯你不说，朕也早有此意。程妍郡主救过朕的性命，朕也一直想要为她谋得一个良配。徐家大公子倒也算是良人。”
就这样，徐家主公和圣上在殿上就定下了程妍与徐默的婚事。
本以为，自己总算是觅得良人，日后也有了依托。
起初，程妍心中还欢喜不已。
却不想，只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京城之中便是流言四起。
原来，徐默本就是个流连烟花之人，即便是当中与程妍定了亲事，却还是在青楼之中夜夜笙歌。甚至与那青楼女子诉说程妍不过是个他娶回家摆着看的棋子而已，根本就什么也算不上。
这样的传闻多了，程妍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以程妍的性子，哪里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忍过去？
一天夜里，她出了宫，独自往徐默常去的青楼而去。
她躲在包房门口，眼看着徐默与青楼女子在屋中亲亲我我，还听到他亲口告诉那青楼女子，说程妍姿色一般，甚至比不得这里的女人半分。
程妍一时气恼，顾不得许多，推开门便冲了进去。
眼看着程妍找上门，徐默倒也不慌张。
他冷哼几声，就连那抱着青楼女子的手都未曾拿下来半分。
“堂堂一国郡主，却也在这青楼之中偷听墙角。”徐默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两口杯中酒水，凝视着程妍，“既然您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娶你也只是为了能够顺利取得徐家的产业而已，若是你想要我对你生出什么男女之情，我劝你还是早些算了吧！”
当中被如此羞辱一番，程妍再也无法在京城之中待下去，第二日便告请陛下，自己愿意戍守边关，因而离京。
听完程妍的话，陆芸汐的双眼也是紧紧地收在一起。
她耷拉着眼皮，双眼微动，“难怪这些年郡主一直留在边关之地。”
程妍淡笑几声，喝了一杯茶水，“这些年，我本以为当初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是今日看到他，我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
说完，程妍放下手中的茶杯，无奈地摇摇头，抬起眼，瞧了陆芸汐一眼。
陆芸汐长叹一口气，“徐默这样的人，依我看，郡主没有嫁给他才是万幸。”
程妍没有再答话，只别过偶，瞧了一眼黎儿，“当年的事情之后，我离开京城，徐家主公也为此没有少责罚徐默。听说，差一点，徐默就失去了继承徐家家业的身份。想来，他也是为了这些事情心中对我有怒。今日，倒是平白连累了黎儿。”
黎儿坐在程妍身侧，伸出手，嫩白的手指搭在程妍的手背之上，扬动唇角，淡然一笑，低声道，“郡主，我若不是得你庇护，在京城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早就被吃得什么都不剩了。郡主如若这样说，便是折煞黎儿了。”
程妍挤出几抹笑容，别过头，瞧了陆芸汐和司廷彦两眼，这才伸出手，对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些事情不提也罢，两位，今日可要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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