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凌振统属于甲仗库，任副使炮手。总归殿帅府太尉高俅节制。”赵构对此人略有耳闻，是个使炮的高手。
“甲仗库？”柳哲一直没想到，大宋不光有国库、封桩库、内帑，还有他娘的军火库！
“对。里面积存历年的刀枪剑戟、衣胄盔甲、弓矢弩箭，甚至神臂弓、车弩、床子弩，总数都有几十万之巨。
大宋承平日久，甲仗库早就落了厚厚一层灰。”赵构给柳哲解释，脸上流出忧虑的神色。老师可是说过，大宋的敌人不光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更有漂洋过海、不远万里而来的入侵者。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耽于享乐，没有人去关心国计民生、没有人去备武练兵、更没有两袖清风力扛天下有责任有担当的中枢宰执。
更何况，大宋根本没有养马地。
西被西夏占了青塘牧马场，北被契丹占了关中牧马场。大宋军队百万近乎全是两条腿的步兵。
直到老师柳哲柳逸尘，博学大才、忧国忧民，提起尘封已久的甲仗库。
放着现成的军火库，没理由再使着小米加步枪。关键柳哲相中凌振的火药能力，机关枪没希望，搞搞火铳还是有可能的。
明末辽东的关宁铁骑，是可以和满清八旗硬杠而不落下风的存在。虽然人数不多，哪次都能把精悍的八旗打得屁滚尿流。
一来，关宁铁骑的大哥吴三桂是个猛人，二来，辽东人勇健无惧生死，三来，就是关宁铁骑的武器，三眼火铳。
远了就用火铳招呼，近了把火铳翻过来，枪托当大锤抡。满清八旗多数是这样被关宁铁骑揍趴下的。
契丹、西夏骑兵部队跟满清八旗比起来，还是差点火候。
柳哲一千人的部队，不人人搞一把火铳，靠神臂弓？那不是送死嘛。
神臂弓再神，也不如火铳牛。
“我要见凌振，立刻、马上。”唐代就发现的火药，四大发明之一，近代却被列强造了枪炮来欺负中国人！
奇耻大辱！
但凡有一丝丝的希望，柳哲也要最快掌握热武器。实力才是硬道理，枪杆子就是腰杆子。
赵构翻身上马，还没见过老师如此急色。三人纵马扬鞭，狂奔不止。
“大宋甲仗库！”五个气势恢宏的大字，柳哲驻马门前，不禁轻声念出。
“你等是何人，敢在甲仗库门前放肆！还不快快离去！”守门的大头兵哪里见过柳哲这般大言不惭的家伙，上前驱赶。
赵构立刻亮明身份：“吾乃康王赵构，速传甲仗库副使炮手凌振，本王要开库查验。”
是康王！
看门的大头兵有些愣神，甲仗库这种常年没有人来拉屎的地方，一来就是亲王，撒脚丫子去给凌振送信儿。
凌振的小院离着甲仗库不远。
片刻之后，大头兵带着一位瘦高的青年人来到赵构和柳哲近前，拱手：“回王爷，凌副使到。”
“你就是凌振！人称轰天雷！”柳哲跳下马背，面对面地盯着凌振。
柳哲看见的是一个黝黑的貌不惊人的青年男子，一副读书读呆的样子，果然有点技术宅的风采。
“卑职官小职微，不敢称什么轰天雷，大人叫小人凌振即可。”底层的小军官，肯定受够了压迫和剥削，唯一的爱好可能就是摆弄一下火药，而且稍有成就。
柳哲再次上下打量凌振，踌躇良久：“你可知道我是谁？”
凌振有些木讷，听说是康王找自己，但康王也老实地站在一边，身旁这个说话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对凌振来说，不简单就是难。
没有搞火药爽。
不猜。
柳哲等了半天，看出来了凌振这个技术宅压根就没想猜。
摊牌吧，柳哲只能用王八之气：“我就是柳哲柳逸尘。”
咦~，凌振的眼神里闪烁着惊讶，人人口口相传的柳哲柳逸尘！竟然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难怪康王也乖乖地呆一旁，没有说话。
技术宅就这样，不想说话就不说话，太激动也说不出话，属于茶壶煮饺子，肚子里有货倒不出来的那一类。
直接展示作品，强过千言万语。
“我想看看你发明的火药类武器？”柳哲直接提出来，硬杠。
“大人请随小人来。”凌振提到火药，眼眸里瞬间迸发出绚丽的色彩，整个人仿佛被醍醐灌顶、洗精伐髓，层次都有了质的飞跃。
离甲仗库百十米远的地方，有个单独的小院。门前青砖铺地，青苔肆虐，显然不常有客来。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是浓重的火药味。赵构和武松猝不及防，呛得连打数个喷嚏。
柳哲却深深地呼吸，把火药的味道吸到肺里。久违了，火药。
金钱是大宋囊括天下的软刀子，火药是大宋雄霸天下的硬钢刀。
五六平米的小院，是一排排的架子，每个架子的栅格里面摆满了硝酸钾、硫磺、木炭粉末混合而成的火药。
就是一个简陋的火药作坊。
“大人，这里都是小人配置的火药。小人经过实验，已经试制出成熟的火药武器。比如眼前这个火蒺藜。”凌振随手从架子上拿出一个成品。
“只有鸡蛋大小，它内部装满了火药，点燃引线就会爆炸，威力至少可以杀伤十几名敌人。”凌振如数家珍，把自己发明的火药类武器一一给柳哲介绍。
柳哲看得叹为观止，冲天炮、火箭、火蒺藜，直接对标后世的迫击炮、火箭弹、手榴弹啊！
是个牛皮的天才。不能埋没了才华。柳哲需要给凌振一点启发。
拿着一支火箭，柳哲对准远处的围墙丢过去：“凌振，如果火箭变成弹丸，人手变成一个长管状筒。站在原地不动，点燃火药，爆发的力量会将弹丸从长管筒里击发出去，打穿围墙。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凌振眼神凝固，这种奇思妙想，以前从来没有过。然而，凌振深切地感受到这一奇思妙想背后的伟大变革，它将彻底改变军事冲突的现有形式，让胜利的天平向自我倾斜。
凌振抬起头，面孔刚毅，神色庄重地点头：“小人尽量去试验，看看能否成功。”
“不，是一定要成功！”柳哲负手而立，气场陡然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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