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黑铁马车的车门忽地打开，大奉侍从马车上踉跄地走了下来。
他脸色惨白，嘴角残留着血迹，恐怖而又瘆人。
“我以神阁大长老之名，用我毕生修为立心誓：愿用李瑶的性命，换取白虎玉璧。”大长老的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对永生的渴望早已让他迷失了自我。
人年龄越大越留恋生活的世界，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人们都有心愿和牵挂。在身体健康状况逐步衰退的情况下，他们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一生中有太多的遗憾和念想，便会越来越惧怕死亡。
死亡是生的恐惧，是本能。李璃理解大长老的想法，却不能接受他的做法。
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换取来的寿命，天道不耻。
纵使要逆天改命，但当一个人的心灵出现了缺口，当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动摇之时，便无法脱离天道。
李璃相信，像大长老这种内心有巨大缺口的人，定会被天道寻到机会反噬，不得善终。
大奉侍警惕地朝李璃走来，本名剑被毁的他此刻非常虚弱，他呼吸浑浊，嘴唇轻微地颤抖着。
他害怕李璃挟持他做人质，他害怕李璃对他痛下杀手。因为他知道，他的师傅绝对不会救他。
“你的徒弟已经伤成这副样子了，你还让他帮你来取玉璧。”李璃冷笑出声。
真，师徒情深。
“真正的王者，绝不会让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大长老眼眸微眯，得意道。
“你不怕我杀了他吗？”李璃的面容上杀机暴起，像是冰冷的死神。
“你不敢拿李瑶来赌。”大长老幽幽地笑了起来。
哪怕是如此笃定，他依旧选择让自己的弟子负伤忍痛前行。这般冷血无情，这般灭绝人性。
“那你觉得，李瑶和他，谁在我的心中最重要？”李璃指着身后昏迷不醒的离殇，悯然道。
悲悯，那是仙族俯瞰人族时候的神情。他们冷漠而无情，对所有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可以变换颜色的双眸，体内金色的鲜血，异于常人的修为和力量，无一不说明了离殇并非人族。
李璃不相信大长老的算计里，没有离殇。既然大长老想要用人心来控制她，那她就用人心来跟他对抗。情感，是她最珍贵的武器，也是大长老唯一用天衍之数推算不出来的东西。离殇与李瑶，二选一，就问他敢不敢赌！
“为了一个相处一月不到的陌生男子，你要抛弃与你朝夕相伴十数年的长姊吗？”大长老的眸子突然锁紧，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愤怒和恐惧。
“你不也是为了自己，抛弃了与你相处数十年的真传弟子吗？十数年和数十年，与你相比，我还不算自私。”李璃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人心是最难把控的东西，大长老只能退缩，他不敢赌，尤其是，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白虎玉佩给我，我放了李瑶和他。可是你必须要跟我走。”
“要拿我的命，换他二人的命吗？”李璃淡淡地笑了起来。
“不，我要拿你的命，来换我的命。”大长老摇头道。
“此话何意？”李璃茫然不解。
“那个男孩甘愿为你舍弃生命，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以命偿还，也不知道他与李瑶谁在你的心中更重要。所以，我不敢动他。我怕你带着白虎玉璧跟我同归于尽。那样的话，我无法延寿。”
大长老和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然而我如果此时不趁他之危，日后他若来寻仇，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他的手里。因此，我需要挟持你。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效，但是总比毫无防备要好得多。”
“你所说的日后，仅仅只是你的返京之路吧。等你回到了神阁，以神阁的能力，没有人再能伤你分毫。到那时，我岂不是只有一死。”李璃的语气里除了厌恶便是嘲弄。
“等你回到了都城，以你父皇的能力，我若是再敢动你，他怎会不激怒？神阁内的长老，不乏愚忠之人，到那时，依旧麻烦。”
顿了一顿，大长老又道：“更何况，我把你从皇宫带出来的时候，曾经跟你的父皇立过心誓。我说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不会动你。”
“父皇他，很在乎我吗？”李璃茫然地望着天地出神。
“他在乎的只是你母后离世前，他对其许下的诺言。他立下了心誓，会好好对待你和李瑶。”大长老不屑道。
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旭日东升，光芒四射，万物都被唤醒。
远处有一些骑兵朝他们疾驰而来，他们全幅武装，一身铁甲将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骑兵的正中心有一辆与大长老所乘一模一样的黑铁马车。马车之侧，有一杆红色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唐”字。
“你的父皇终是不再信我，派了愚忠之人带着铁骑来寻你。现下，我更动不了你们了。我此时只想跟你说一句话——李瑶在我的手里。”大长老的语气里充满了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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