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之后，苏余念终于再次开口。“阿娇怀过一个孩子。”
阎西洛皱了皱眉，阿娇怀过一个孩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好像也正是这个孩子的原因，才导致姬寻失踪大半年的，苏余念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阿娇的那个孩子是大长老的……”苏余念将刚才苏卿尘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着阎西洛的表情。
只见阎西洛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怪不得姬寻会离开药王谷，真是可怜。”
阎西洛又道：“曾经姬寻和阿娇是药王谷中人人羡慕的一对情侣，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了，我也好奇过，姬寻对阿娇可是那种能为其付出性命的爱，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样的，阿娇也真是自作自受，不仅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也失去了一个朋友……”
阎西洛眼神黯淡了一番，随后便看开了，以前那段感情在如今看来什么也不是，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好笑。
…………………………
月凉如水，夜色渐浓。
人深人静之时，一道身影躲过巡逻的弟子，悄悄进入了一座院子。
听见外面的动静，阿娇师姐紧张的站了起来，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却是一脸笑意。“大长老， 你终于来了！”
阿娇师姐都快要气死了，他还没怎么样呢，现在外面的弟子都在以苏余念马首是瞻，今天居然没给她饭吃！
大长老的脸庞在烛光的映衬下柔和了几分，和蔼的将自己胳膊上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我听说你一天没吃饭了，怕你受不了，就给你送点东西。”
大长老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中的东西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有肉有菜，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阿娇师姐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阿娇师姐喉结微动，想也没想，便拿起筷子囫囵的吃着面前的饭菜。还没吃几口饭菜，阿娇师姐突然放下手中的饭碗，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老人，老人眼中有不忍，却又无动于衷。阿娇直接将手指塞到嘴里面，想要将刚才的饭菜抠出来，但是大长老在饭菜里面下了丹药，一旦进了胃便什么也没有了。
阿娇师姐扣得直作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她放弃了挣扎，看着眼前的人，惊恐的张大了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只能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
大长老竟然在饭菜里面下药了，他将阿娇师姐毒哑了……
大长老眼神看向别处，淡然道：“阿娇，你也不要怪我，我也是被你逼的。”
说完，大长老转身，走出了院落中。
阿娇师姐想要抓住大长老，但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长老的衣角从指缝中划走，不带一丝眷恋。
大长老漫步在月色之下，忽见前方有一道身影站立，那道身影大长老再熟悉不过了。
他走到那道身影的旁边停下了脚步，苦笑一声。“我把阿娇毒哑了。”
那道身影不曾转头，仍旧是看着一个方向淡淡的道：“我知道。”
大长老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瞒着谁，所以他会知道也不意外。
大长老一时间好像苍老了许多，他叹息一声。“我自诩清明一生，可是唯独这件事我一步错，步步错。我觉得愧对于阿娇，愧对于那个孩子，一直活的浑浑噩噩，不管阿娇闯了多大的祸，我都会为她摆平；除了愧疚，我也害怕阿娇把这件事说出去，一旦说出去，我的清明之名就不复存在了。这么多年，我终于下得去手了，我……”
我没杀她，但却做了比杀了她更过分的事。大长老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苏卿尘还是意会到了。
大长老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不只是你，还有其他几位长老，对我一直都是失望的，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失望啊。”
这么多年，其实他过得并不好，他曾经固执到因为愧疚而伤了阎西洛，雅不是没想过杀了阿娇，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如今他还是下了这个手，他不想在这样下去了。
阿娇就仅仅因为他的固执心理，对他提出了一个又一个过分由疯狂的要求，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造成今天的这个结果。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大长老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半辈子都被这件事摧残着，如今也该是个了结了。
苏卿尘没有说什么，他没办法说谁对谁错，如大长老所说，这么多年，大长老的精神状态，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这又何尝不是自作自受呢。
“阿娇不能再药王谷出事，通知她身后的势力，将她带回去吧。”苏卿尘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留下大长老佝偻着背。
大长老往回走的时候，脚就像不听使唤一般，竟是走到了阎西洛的住所。他没进去打扰，只是站在高处，望向了院中的方向。
院中的人还未休息，苏余念躺在软椅之上，旁边的小肉团为其掌了一盏灯，阎西洛和张富贵正一招一式打得火热。
阎西洛一鞭抽出，被张富贵稳稳的接住。阎西洛瞪了他一眼，小声喝道：“放开！”
张富贵邪邪一笑，手上没见怎么用力，阎西洛整个人连同鞭子一起带进了张福贵的怀里。“你都这么主动了，我干嘛要放开？”
大长老的心好像空了一块，看到了一幅郎情妾意的美好画卷。
他从高处缓缓而下，身躯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栽倒，身形落寞。
他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多年前的画面在他眼前展现。
那一年，小女孩刚到药王谷，哪里都不适应，只会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甜甜的叫他‘师傅’，他那个时候嫌麻烦，后来相处下来，越发的喜欢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了。他一点点的见证了一朵花的绽放，可最后也是他，亲手摧毁了这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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