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看出她还没睡着，温柔地在旁边玩了会儿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手指刮了刮她的脸蛋才觉得满足。
侧起一半身子，把人搂在怀里，用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永远都爱你，爱我们的孩子，我绝不离开你。”
停顿了两个间隙，卫尘婉那里传来软糯的“嗯”，带着一些鼻音。
后一周的开庭，林曦向上头请假表明原因，邢魏知道他必然会去，还提醒他如果法院判决中有不容易听懂的内容，一定要解释给卫家兄妹听。
林曦领命。
在这场审判之前，已经把曾佳伦、乔元等人的判罚决定下来了，没有另外申诉，一锤定音。
这次到了卫灵，大部分人都觉得是可以盖棺定论了，但是林曦就怕卫灵的律师留一手。
案件是公开审理，也有不少媒体已经到场了。
卫尘婉是和卫子昂一起来到法院的，林曦等在门口了。
卫尘婉带着墨镜，穿得相对正式，林曦上前牵住她的手。
按照规定，旁听入座。
一系列的罪证列举在世人面前，一条条都惊世骇俗，让人觉得骇人听闻，尤其是这样的事并不是陌生人之间产生的，是亲兄弟间的残害。
墨镜前，看不清卫尘婉的眼神，墨镜下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身临其境，当时她的父母或许是在知情的情况下，看着卫灵下手的，随后慢慢地身体不能动弹，只能感受着越来越窒息，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眼中必定含泪，还未必知道自己兄弟下手的真实缘由。
不念及兄弟情也罢，从小区别对待也罢，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身体逐渐不受自己控制，身边缺氧越来越严重，肺部感觉剧烈的疼痛和灼烧感，人的意识变得不太清晰，那最后一刻想到的是什么呢。
不会是可有可无的死亡原因了，而是自己最疼爱的人。
想的会是她和哥哥吗？
卫尘婉不希望是这样，孩子总有一天要离开，该是爱的人永存。
在那越发渺小的空间，越来越黑暗的视线，最后一秒还是对方的容颜。
直至最后的寂静。
像冬眠。
有些人得意离开，有些人含泪而亡。
卫尘婉的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听着每一个从前方传来的文字。
劣迹斑斑的罪行，一步步将他们逼到了这里，才最终等到了裁决。
在林曦的预料之内，对方律师用被告从小的经历和抚养卫尘婉和卫子昂的事大作文章，被公诉人一一否认。
法院的判决，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是死刑。
卫灵任何一条罪状拿出来都是死罪，律师最后的努力不过想争取一个缓刑罢了。
最后公诉人还安排了一个环节，询问家属的意见。
被告和原告本是一家人，这个环节可以拒绝，林曦侧头问两个人是否需要进行。
卫尘婉一直低着头，不予答复，反倒是卫子昂先站了起来。
他一贯斯文儒雅，穿着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给人一种骂人也不会带脏字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卫子昂起身后很直白地说：“被告人该死。”
卫尘婉也没想到会从卫子昂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我很遗憾，无论小的时候被告如何照顾我们的，在这件事上无法做到退让，罪行满满却还想争取缓刑，那我的父母做了什么让你毫不顾及兄弟情义而痛下杀手，又为何我们需要次次死里逃生，你这样的恶魔不配活在人间，我对判决没有异议。”
安静的环境内，一字一句都听的很清楚。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能理解卫子昂，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原谅。
卫尘婉墨镜一摘：“所有人都要劝我往前看，行啊，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尤其是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戳着我们脊梁骨的人不在了，事到如今……我可以原谅你。”
卫尘婉身边的两个男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我要让我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我不能给我的孩子留下这样的印象，我原谅你了不代表世人能原谅你，你的罪孽会被记录，反正作为你来说，你的失智和变态都是无界限的，原谅不是给你的，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卫尘婉的痛心已经没有之前这么强烈了。
在走进法院之前还有种紧张的情绪，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够了
完全够了。
后面的审理很快就结束，卫尘婉想去厕所，途径的路上听见那个律师跟卫灵说：“反正也没有以后了，我就当这次是公益辩护，我们也再无瓜葛。”
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看到迎面走来的卫尘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走远了。
卫尘婉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应该跟他怎么打招呼，人就不见了，以至于她正前方是由司法机关领着的卫灵。
她没什么好挂念的，擦身而过，一个眼神都不给。
林曦和卫子昂站在大厅外面，是中午的烈日高照。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带着所有材料到这里来提交，出来只有也是这种橙黄色的阳光，不过这次的感觉是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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