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业很沮丧，武芙蓉这个人简直没有心。
他已经尽其所能地对她好了，比如给她带各种零食，帮她搞卫生，背后找各种笑话大全记下来逗她开心。
可是，她连一丁点笑容都欠奉。
倒是他的《机械末日时代》渐渐出名起来，收藏一路飙升，粉丝数量狂涨。
自然，收益也是很可观的。
周五放学，他再一次装作轻描淡写地对旁边的同学们说，“我最近发了一笔小财，明天晚上请大家吃饭啊。”
他们这些高二的学生，即使是周六也依旧要上课。
双休？不存在的。
“你真发财了？”小陈同学凑过来，“我不要你请我吃饭，要是够朋友，你直接送我一套吕布天魔缭乱的皮肤吧！“
李成业把手里的试卷卷起来用力敲了一下小陈同学的脑袋，就像没听见他说的话，转过脸态度诚恳地对武芙蓉说：“武芙蓉同学，这附近有家开了二十多年的老店，非常好吃，不如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一下，大家一起吃顿饭？”
他咧开嘴笑，露出八颗牙齿，然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台词:“我请客。”
李成业他们班上的学习小组有很多职能，无论是班级课堂竞赛、教室卫生轮值、同学互帮互助、还是每天的课后作业等等，全都以学习小组为单位。
“不必了，你们自己去吧。”武芙蓉理了理手里一叠书册，提起书包就要离开。
“诶诶诶……”李成业挡在武芙蓉身前，“给个面子嘛。”
“我很忙，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武芙蓉依旧不为所动。
啧，无趣。
李业成忽然觉得眼前的女生也就是脸长得好看一点，然而实际上她的大脑里塞满了干枯的稻草。
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就没觉得这人有正常的感情。刚转来时她给自己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武芙蓉优秀的外貌和礼仪性的微笑很是迷惑了他，但日子长了她的本性就原形毕露了。
人际交往对她来说似乎完全不需要，对谁的态度都是高高在上硬邦邦的。
肤浅的人们只为她的容貌所迷，可如果她不是有着这样一张脸，谁会喜欢这样性格的一个人呢？
真可惜。
倏然，武芙蓉往教室门外走的脚步停顿。
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李成业。
淡淡的粉唇很美也很薄，据说这样的唇形往往代表着薄情寡义。
武芙蓉薄唇轻启。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李成业瞳孔一缩。
听起来很像小女孩生气时无力的警告，但不知为何这句话瞬间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武芙蓉。”他故作轻松，“就算你不愿意跟我们打交道，也不用放这种无聊的狠话吧。”
“人的身体是一个容器。”武芙蓉说，“一旦承载的力量超过界限，那就会……”
“砰！”
教室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了李成业一跳。
“我给你买手机就是让你这样用的吗！”
李成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幸灾乐祸笑道:“估计又是哪位勇士玩手机被叫家长了。”
每隔一段时间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武芙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似乎是被这意外事件吸引，默默地走到门口边。
隔壁班的一名圆脸少年正站在走廊上，低着头不发一语，他身边地上是已经“粉身碎骨”的手机残骸。
“你哑巴啦！”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推搡了圆脸少年一把，圆脸少年狠狠撞到走廊边的墙上。
“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愿意好好学，以后干脆别学了！下学期不要找我交学费！”
圆脸少年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垂着视线，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此刻正在想着什么。
家长看围观群众都聚起来了，他也不愿再继续发作，气冲冲地离开，把圆脸少年留在原地。
圆脸少年呆呆站了一会儿，最终弯下腰收拢起被摔得外壳碎裂、零件四散的手机，回自己班教室去了。
周围见没热闹可看的人于是作鸟兽散。
李成业摇摇头，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多可悲啊。”
他听见武芙蓉说。
＊
放学后。
武芙蓉在大街小巷之间漫无目的地游荡，如织的路人与她擦肩而过。
她见到了蹒跚学步的孩童，热恋难舍的情侣，身材佝偻的老人。
他们都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各自在这个运转不息的社会中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自己是没有的。
她很少去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诞生，又肩负着怎样的使命。
她只是就这样存在了。
漫无目的地存在着。
武隆以前总是动不动就跟她说，人类破坏了自然界的平衡，必然带来毁灭，所以产生灵智的自然遗产们应该尽早联合在一起抵抗人类暴政。
她觉得或许有道理。
但这和她的关系很大吗？
这些生命，在亿万宇宙中只是一个意外。
死寂，才是这片星空下最永恒的主题。
无论这片土地上现在有多少种生灵繁衍，无论他们之间的生物链是平衡还是不平衡，总有一天这些都会烟消云散。
在宇宙中，这样一颗星球何其渺小又何其脆弱，只要发生一丁点意外，就能给地球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追求一时的生物平衡，是否真的有意义？
只要自然条件允许，即使这一纪元的人类都灭绝了，也会有新的智慧生命出现，取代曾经人类的位置。
要不，还是不去救武隆算了吧。
毕竟，觉醒组织的席位是武隆的，一心想要消灭人类的也是武隆，与我无关。
只要他没被秦陵放出来，我就可以一直拖着拖着，拖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武芙蓉思考着宇宙和自我，早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又经过一盏路灯，她才意识到夜色已经很深了。
这种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感觉真讨厌，要不然还是回双庆老家吧。
就说自己找到了秦陵、岱宗和大熊猫暗中勾结的线索，需要回去取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
她正想调转脚步原路返回，忽然听见了女子凄惨的呼救声。
“来人呐！来人救……”呼喊发出一半就被捂了回去。
黑暗的掩盖之下，罪恶悄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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