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响起，那声音虽然已经不及言语然曾经的歌声好听，熏风却依旧能辨认出来，之前在言梦家听到的录音，就是言语然的。
熏风任由那女高音在自己脑海里涤荡着，然后死死盯着面前的镜子。
粉扇能够伪造表象，却伪造不了人的内心。
这也是为什么在熏风进入枯井后，粉扇不是做个柯宝的复制品来诓骗她，而是选择自己幻化为柯宝的模样，诱骗熏风。
既然伪造不了内心，那么利用言梦对于这首音咏叹调的抗拒和恐惧，便可以找到言梦。
一曲终了，前面的镜子没有一点动静。
熏风揉了揉眼睛，可是镜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她喃喃道：“不是吧......”
“熏风.....”
见柯宝一脸担忧地看着面前的镜子，熏风眉头微蹙。
太过自信果然会打脸，想起刚才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能找到言梦，熏风顿时觉得脸有点疼。
她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含了丝低落。
“我暂时只有这一个办法，这些镜子几乎没有什么留白，我如果直接对镜子下手，一旦赌错了，言梦就会魂飞魄散的。”
语落，刚觉得有些泄气，背后的歌声又开始响起。
熏风抿唇，言语然是言梦的母亲，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言语然必然是爱言梦的。
“柯宝，继续盯着。”
熏风转头一边思索，一边道：“只要言语然没放弃，我们就不放弃。”
“嗯。”柯宝的语气中也有一丝坚定。
熏风持剑的手心已经沁起了热汗，因为外面的定身法阵不可能一直维持，她耽搁不起时间。
为了防止粉扇逃出定身阵，她必须尽早找到言梦。
该死，熏风内心悔道，早知道就带着粉扇一起了。
转而又看向面前这一排镜子，她在心里祈祷：快动一动啊，求你了，言梦你快动一下，哪怕眨眨眼都行啊。
前面言语然仿佛是不知疲倦一般地唱着，如同一台单曲循环的录音机。
与录音机不一样的是，言语然的声音越来越疲惫，最高的那个音也慢慢变低。
听着言语然歌声的变化，熏风心头微紧，一个念头闪现在她的脑海。
言梦惧怕这支曲子，心里梦想着摆脱声乐的束缚。
倘若她是言梦，必然会想尽办法假装听不到这歌声，让言语然找不到她。
身后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言语然声音有些喘，语气暗含几丝绝望。
“我......我还能唱.......我还可以的.......”
熏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言语然的肩膀：“别唱了，没用的。”
“为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过于哀伤，还是因为唱久了疲惫，言语然声音有些嘶哑。
言语然眸子里闪烁着水光，她掐着熏风的肩膀，死死咬住嘴唇，面目哀伤地哭道：“为什么？”
双肩被禁锢的熏风本想推开言语然，可当她对上言语然那双绝望的眸子时，熏风怔住了。
那双眼睛里溢出的悲伤太具有感染力，让熏风没能忍心推开面前这个绝望到悲戚的母亲。
她刻意避过言语然的眼神，别过头看着前面的“言梦”们，顿了两秒，还是将事实说出了口。
“言梦有可能在逃避，或许，她.......她想逃避你。”
脑海里浮起言梦和粉扇离开时的模样，言梦在知道言语然不是自己母亲的时候，多年压抑的逆反情绪终于爆发了。
熏风抿唇，恐怕自己的这种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眉毛微微下垂，熏风表情溢出一丝悲悯。
怎么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唯今之计，只能先去找粉扇。
心头的那丝不忍，很快被理智的小人打散了，熏风决定先去找粉扇。
可嘴唇刚刚动了一下，熏风感到肩膀一松。
垂眸就见言语然瘫在地上，双手捏成锤，使劲敲打着头。
她一边哭一边嘶声道：“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逼她，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点点温暖......”
“叩、叩、叩......”
拳头敲击头颅发出的空响，在空旷的黑色空间里不绝于耳。
熏风哑然地看着面前有些疯魔状态的言语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根本狠不下心劝言语然放弃。
心跳不断加速，她该怎么办，要是粉扇来了，恐怕事情会更加复杂。
“言夫人......”柯宝一脸不忍地蹲下来，轻轻拉着言语然的手臂，试图阻止她伤害自己的行为，她语气哀伤：“你这样会伤害魂体的。”
可言语然哪里会听柯宝的劝，只是不停用力敲打着脑袋：“都怪我，都怪我.......”
柯宝看着眼前的场景，实在忍不住了，转头道：“熏风，能不能想想办法？”
“啊......”熏风长叹一口气，急得就快咬牙跺脚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温柔形象，双手一摊吧，又用力摆了摆，气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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