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低着头，一步一顿走了过去。
“怎么样了？”那背对着他的男人，双手附在身后，身子站得笔直，淡淡询问道。
“没有被发现。”方红回答道。
男人回过头来，是一张俊朗年轻的脸庞脸庞，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整个人显得很是老成。
但只要去注意看他的眼睛，就可以发现里面藏着对外人的不屑。
就正如他此刻转身看着方红的表情。
“那就好，看来你还不算笨。”男人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夜色寒凉的空气中，让人感觉到愈加的寒冷。
但方红却不为所动。
两人僵持了片刻，方红才终于小心翼翼询问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
说话的间隙，他微微抬着头，看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
男人冷言瞧了他一眼，没说一句话，就拂袖离开了。
空气中传来悠远的声音。
“只要你记住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
方红这才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在这黑夜李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待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胡同的尽头，方红才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冬月的深夜里，一个背影，迎着月光而去。
穿过街巷，他在一间小酒楼面前停了下来。
从外面看，这的确像一个小酒楼，可一旦往里面看，才会知道，这其实是已经被废弃了的。
据邻居们说，这里曾经死过人，不吉利，后来就再也没有人道这里来了。
方红的步子变得有一点沉重，缓缓推开沉厚的木门，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电灯，黑黢黢的一片。
循着熟悉的位置，方红走到了一个角落，熟练地将那烛火点燃。
烛光映射下，一个女子瘦弱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女子的眼睛很是空洞，手胡乱地挥舞着。
方红立即走上前去，坐在床边，将她的手安稳下来，怜惜地看着她。
“怎么不点灯？”方红拧着眉头询问。
他记得以前，姐姐睡觉都必须要点灯才能睡着。
可是现在，她再也不会点灯了。
女子叹了口气，青春正好的年华，却显得老态龙钟，且目不能视。
“对阿姐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女子回答道。
方红蒙住了她的嘴巴。
“你的眼睛，据他所说，是治疗的心疾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阿弟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治好的方法。”方红解释道。
一边说着，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脸部，片刻之后，却又缓缓放下。
他忘了啊，阿姐现在看不见，那又有何区别呢？
想到这里，方红苦笑了一声。
女子伸出手，艰难摸索了一阵，这才寻找到方红的双手。
她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给他传递着这冬月的温暖。
“阿弟啊，不管阿姐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记得，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们俩是同胞姐弟，所以，只要你可以好好活下去，阿姐才能一直放心。”
女子苦口婆心道。
方红听着，却是眼角泛着红色。
“阿姐，你觉得风无夜他，真的是个好人吗？”
女子闻言，头偏向了一遍。
她不知道。
“但是他救了阿姐。”女子幽幽回答道。
方红噎了一口气，道：“是啊，是他让我们姐弟团聚的。”
“阿弟，阿姐不怕死，但是阿姐怕，怕你受到委屈。”
“如果风无夜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不可开心的事情，那你要记得，赶紧离开。”
她对风无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了解，只知道在她最寒冷的时候，那个清冷的公子，竟然对她伸出了一双手。
那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人间的温暖。
来自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人，竟然会是靖国右相，风无夜。
她一边怀疑着这个人的企图，但一边，却又珍惜这仅有的温暖。
“阿姐，你说，如果有一天小公主发现我欺骗了她，她会怎么样？”方红说到这里，眼神里满是掩不住的黯淡。
女子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只要你别做对不起小公主的事情，我相信小公主，总会理解你的。”
方红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阿姐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们可以一起好好活下去。”
女子眼神空洞，不知望向何处，许久才说道：“别担心，明日，风无夜会把我接到另外的地方去，会安排侍女照顾我，你就安心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方红乖乖地点着头，生怕阿姐不知道似的。
两人借着烛光，又寒暄了好一阵子，一直到夜色渐渐散尽，晨光就要出来的时候，才依依不舍要分开了。
“阿姐，我要回去曲府了。”方红解释道。
女子依依不舍放开了他的手，任由着他站起来离开，眼神空洞，但里面明显含着泪水。
究竟应该许何等心愿，才能给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以最好的答复。
她不知道，也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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