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叫你小果吧？”
在办公室内坐定，苏新校长就点燃一根烟，慢悠悠地抽着。
“随便，你是校长，怎么叫都可以。”
木小果撇撇嘴，心想：我和你也不熟，但你要叫，我也没办法。
苏新校长笑了笑，“小果，那天的篮球赛，打得不错，胜了一中，一中学生一向看不起我们八中的，这种篮球比赛，已经进行了十几年了，八中，从来就没出线过，而一中，每年都是冠军，你知道这次赢得比赛，意味着什么吗？”
“冠军都打败了，那我们或许就是今年的冠军。”
“小伙子，脑子转得很快，那你知道，我们八中要真正赢得冠军，关键在什么地方呢？”
“关键在我是不是愿意出赛，我去了，一定赢，我不去，未必会赢。”
“你小子，还一点都不谦虚，不过，这的确是事实，我已经听那天在场的教练详细说过了，主要，就是你的功劳。那，你要怎样才会参赛呢？”
“这个，看心情。”
苏新校长不说话了，沉默半晌，他抬起头，看向木小果，“今天晚上，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校长的聚会吗？算是我正式邀请你。”
木小果一听，有些惊讶：一帮老头老太太在那边吃饭喝酒，互相吹捧，或互相贬低，这有什么值得去的？
“说实话，我不太想去。”
木小果直言相告。
苏新校长犹豫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
“小果，你知道，一中二中三中的校长，私下里怎么称呼我们八中吗？”
“那还用说？什么八流九流高中，垃圾高中之类的吧，嗯，我想，差不多，也就是那样的意思。”
木小果说起自己的母校，完全没有半点顾忌。
苏新校长也没生气，只淡淡道，“龟中，他们称呼我们八中为龟中，你知道，龟中是什么意思吗？”
木小果还是回过神来，快速地思考了一番，龟中，不就说像乌龟一样爬的慢的高中吗？
没等他开口，苏新校长就道，“乌龟中学，出不了头的中学，这，就是龟中的意思。”
木小果沉默不语，他对学校，说不上有太多感情，毕竟，这里的老师和同学，过去的快两年时间里，对他都不是很好，他也不太喜欢他们，所以，感情，谈不上太深。
但听苏新校长说完这话，他的身上，第一次涌起了一丝不服气。
“我们的学生里面，也卧虎藏龙，有的人，只是开悟得比较晚一些而已，但那丝毫不影响他们今后会成为社会的栋梁。”
苏新校长又烧了一把火，木小果不知为何，竟被这校长的话，牵引得满满地走向一个有着狭义情怀和恋校情怀的境地。
“小果，有时候，做些事情，也许，并不是为了自己，但至少，也可以让自己的人生多一些重量。”
木小果低下头，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此刻就做决定。
他出去了，没给苏新校长一个答案，苏新校长也只是让他回去考虑考虑，并非一定要让他做什么事。
晚上，他还是去了，但不是和苏新校长一起去的，隐身，他自己很是自如，而且，隐身之下，看到的东西，也许会更加逼真。
这次聚会，是林阳市所有高中的校长和副校长的聚会，虽然木小果并不认识其中的大部分人，但听他们互相介绍后，也大概就都清楚了。
他现在的记忆力，也超乎寻常，基本上是过目不忘。
一中的校长坐在上位，然后依次是二中和三中等学校，苏新校长和九中的校长，就坐在最末的两个位子上。
其他什么职业高中的、体育高中的校长，就没能上这张主桌，都在旁边默默待着呢。
一中的校长如众星捧月，人们轻声聊了一阵之后，就开始向他敬酒。
轮到苏新校长时，一中校长似乎喝高了，一见他来，脸上顿时浮现出不屑的笑，“哟，苏校长，龟中，最近怎么样啊？听说上次篮球赛，你们还赢了我们一中，不错不错，哈哈，一中后来又赛了一场，赢了，也许，决赛的时候，我们还能看到你们……龟中，哈哈哈……”
一中校长一笑，二中、三中等校长也跟着笑，只有七中、八中、九中的校长们，都默默地低下头，他们的遭遇，都差不多，就算不是同病相怜，也不能同病相欺啊。
苏新校长的脸上始终堆着笑，“八中，那是运气好，能不能到决赛，还很难说呢。”
一中校长很得意，拍了拍苏新校长的肩膀，“孺子可教，谦虚，八中最大的优点，就是谦虚，从校长开始，直到学生，都很谦虚，嗯，这是一中应该学习的地方，但是，一中一向就那么优秀，就算谦虚，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所以，难啊，真难啊，哈哈哈……”
众人都听明白了他话中的逻辑，沉默半晌，终于，又发出夸张的笑声。
苏新校长也跟着笑，脸上的笑，却显得有几分凄凉。
“你看你看，他还在笑，哈哈，八中的优点，不只是谦虚，还有一个，哈哈，那就是，坚强，怎么打击，也还能笑着面对人生，这，又是我们应该学习的第二个优点。”
一中校长说完，其他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木小果脸上腾起一股寒意：这些校长，平时教书育人，看起来就是翩翩君子，这种时候，也会这样欺辱人。
想罢，他走到一中校长身后，快速地一脚踢向他的小腿上，一中校长正忙着讲笑话呢，突然感觉到，小腿如被人踢了一下，整个身子前倾，瞬间就跪在了苏新校长的前面。
场面有些尴尬，其他校长急忙将一中校长扶起，一中校长看了看身后，二中的校长坐在自己身旁的位子上，但那是自己人，根本不可能，右边的校长，是三中的，他就更不可能了，一来，他们是死党，而来，他刚才就在自己身前，根本不可能踢到自己。
难道？是自己最近缺钙？
也不想在纠结，继续洗刷老苏，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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