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可以施展凌云飞的神行之法,带着李师师踩踏着檐壁和树梢飘然远去的,但他腿上的刀伤尚未痊愈,对他神行法的速度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若是强行施展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速度不及而跌落在地,从而落入敌手。
再者说,此刻门外的黑白教众把这间小小的农舍围了个水泄不通,根本没有给他留出可以纵跃冲出的空间,眼下的形势,除却毫无意义的困守孤城而外,一时间很难找到合适的避敌良策。
眼看着自己和李师师即将葬身火海,张梦阳心思电转,突然想到去岁在天开寺中被这些黑白教众们用一张渔网给拿住了的情景,只记得那个时候,这些教众们对那丑八怪圣母不仅表面上极是尊崇,而且内心里也是怕得要死,互相之间也是小心提防,生怕稍有疏虞,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对圣母的不敬言辞,会被别人的嘴巴传达至圣母耳中,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杀身之祸。
因此,黑白教里的这些家伙表面上称兄道弟,私底下其实各怀心思,毫无团结至之力可言,更绝非是铁板一块。
念及此处,张梦阳眼前顿时灵光一闪,潜藏在心底的一个主意,霎时间爬跃到了心头之上。
只听他突然扯着嗓子对外头嚷道:“你们这些无知无耻的蠢货,圣母之所以派你们出来追剿敌人,就知道你们会中途偷懒,不肯卖力,故而事先令我藏身在此处,敞开了街门等候你等,哪知道圣母她老人家料事如神,知道你们会为了个把肥鸡、甲鱼而弃置她的圣谕于不顾,更料想到你们会为了这事儿而为难于本尊,甚至还会杀人灭口。
“想烧你们就尽情地烧吧,不怕死的就赶紧地把外面的柴草都给点燃起来吧,看看圣母她老人家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心怀叵测的蠢材。”
外面的教众们本已晃着了火折子准备放火,及至听到了张梦阳在屋内的指斥嚷骂之声,猜不透他到底是何身份,更猜不透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禁不住人人心怀犹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聚焦在了那位杜大哥的身上。
这位杜大哥便是新近被圣母封为黑白教铁面判官的杜蟠龙,他眼见着四周的小弟们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心中安耐不住地冷笑,暗想:“你们这帮家伙们看我干么?想要我下令放火烧屋么?咱老杜才不会如你们想象的那般傻缺呢。
“万一藏在这里边儿的龟孙真的是为圣母安置的盯梢,我一个命令出口,可不就等于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替你们来扛了?这等赔本儿的买卖,老杜是万万不会来干的。”
杜蟠龙咳嗽了一声,轻捋着须髯说道:“里边的这个臭小子,满嘴的胡言乱语,他说出来的这些,岂可轻易信得?不过,他既然自称是受了圣母的差派来此潜藏,咱们总不能这么轻易地一把火烧死了他了事,我的意思,不如想办法儿将之生擒活拿,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把他带到圣母跟前听候发落,倘若果真是他狗胆包天,捏造圣母谕旨的话,圣母自然不会轻饶了他的!”
听见他如此对下属吩咐,躲在屋里的张梦阳和李师师便都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他们不放火烧屋,事情就总有转圜的余地。
李师师松了口气道:“真的是吓死我了,我可不想在这样肮脏的地方火化升天。好相公,咱们得赶紧想个折离开了这鬼地方,否则外面的那帮匪类改变主意的话,竟直接放起火来,咱二人今儿个可就要插翅难逃了。”
张梦阳道:“这个我理会得。只是如何才能令他们自觉地罢手离去,我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拿不出主意来。要是这屋里头真有一锅的肥鸡和甲鱼就好了,咱俩也就用不着饿肚子了,还能下毒把外面的龟孙们全都毒死。”
“咱们身上又不曾带得有毒药,就算给你一整锅的肥鸡甲鱼,也只不过是便宜了他们一顿好饭罢了。”m
张梦阳笑道:“我还没告诉过你呢,其实我这满身上下,到处都是毒药,放出一点点来就能把他们全部撂倒。”
“都到这会儿了还耍嘴皮子呢,还是想想如何脱身吧,等逃出去了有的是你吹牛的机会。”
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猛然间听到这所房屋的后墙处传来一声大响,震得整个屋子一阵颤抖,墙上和房梁之上的土屑窸窸窣窣地往下掉。
紧接着又是“咚”地一大响,整个房体似乎都随着这一声大响摇晃了起来,吓得李师师一下钻进了张梦阳的怀里。
张梦阳一边拿手轻拍着李师师的脊背,一边注视着后墙和房梁上的动静,同时把那根铁钎紧紧地握在手上。
终于,随着又一声大响过后,后墙中部的泥砖向内倒塌了大片,一根直径约摸一尺来长的大木赫然撞将进来,把张梦阳骇了一跳,口中骂道:“该死的贼子,小爷就知道你们会用的这么个攻城法儿。”
还不等那根大木撤出,就见有两个人头钻了进来,张梦阳推开李师师,立即抡起手上的铁钎,铆足了劲砸了过去。第一个当即便给他砸晕了过去,另一个后脑勺上挨了一下痛击之后,“嗷——”地一声惨叫,如同**缩壳的一般也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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