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有一批私军确实不假，只是这私军并不是近些时日才有的，林丙光的筹谋远在数年之前，近几年林丙光行事越发猖獗，这批私军竟有五万之众。
大昭国的兵力几乎都在徐守义老将军手上，尽数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却都在边疆抵御西戎人，林丙光这五万私军若是攻入汴京城，皇宫顷刻可下。
果真是乱臣贼子，有这般不臣之心。
江玠与郑然然又逼问了徐璋关于私军驻扎之地的下落，竟不想这军营不在城外，就在这通州城中，他们白日里就打扮成寻常百姓，到了晚上才会操练，练兵之地在城里一处废弃的校场，荒无人烟之地也不易被人发觉，难怪这批私军藏了这么多年，直到今时今日才被人发现踪迹。
“那私军的为首之人是谁？你平日又如何与之接洽？”
徐璋已然告饶不已，苦求：“您二位就别难为下官了，下官虽负责给军中运送粮草，但知道的却也只有这么多了，那军中为首之人下官并未见过，更没与之联络过啊。”
郑然然抬眼看了看江玠，见男子神色淡然，想必徐璋说的不是假话，他虽得林丙光重用，但所做之事也不在明面之上，徐璋这般贪生怕死的，想必不堪重用。
江玠微微叹了口气看徐璋：“那你平日如何将粮草运到军营？”
徐璋便又答：“每晚运二十石粮食进城，过了主街往西城门走，便会有人来接应。”
“西城门有何特别之处？”
“西城门的守卫，都是林相的人。”
也就是这番话刚问完的功夫，外头的打斗声渐渐止息，郑然然与江玠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便见肖扬收了剑，一脸孤傲冷峻地走了进来，而后冲着江玠拱了拱手：“主子，都处理好了。”
血腥味渐渐弥散开来，郑然然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外头死的那些杀手也是可怜，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人，却偏偏遇上肖扬等人，要知道这可是圣上从自己的暗卫里选出来的尖子生，打个架自然是不在话下。
江玠便收了匕首，抓着徐璋的衣领将人扔给了肖扬，冷酷神色更甚后者：“将此人秘送回汴京，交到瑞王府。”
肖扬称是，寻了两个暗卫将已经吓得颤颤巍巍不成样子的徐璋带了出去，而后便瞧见江玠的嘴角勾了勾。
肖扬只觉得莫名其妙：“主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你既问了，此事便交给你来做？”
郑然然觉得今夜的大戏很好看，关于肖扬堂堂暗卫首领大半夜在粮仓里搬粮食这一场尤其精彩。
待粮食都搬到了粮车上，新月已至中天，近子时了。
江玠微微勾着嘴角看郑然然，“然然，今夜只怕还有一场大戏可以看，去不去？”
郑然然正转着圈儿看那装粮食的马车，心里计算着这二十两银子能够养活多少人，听了江玠这话便顿住脚步，笑的明媚可亲：“自然。”
肖扬点了几个暗卫，临时换了衣衫，装作办差之人运送粮车，一路随着江玠与郑然然进了城。
夜深，月亮又弯小，路上并不明亮，江玠与肖扬等人皆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即便不点烛火也能视物自如，郑然然却不及他们，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着实有几分苦恼。
她却不知江玠这眼力的确极好，暗夜里也能看出郑然然细微的表情，便悄悄伸了手，将少女细软的手掌握在了手里。
郑然然“啧”一声，“有人看着呢。”
“他们看不见。”
他们身后肖扬等人的嘴角彻底僵住：主子说得对，我们看不见，我们是瞎的，瞎的。
待行过长街，一行人便循着方向朝西走，未至城门，便见前方隐隐有火把晃动，想必就是徐璋说的那接应之人了。
“大人，这次的说辞都想好了吗？”
“你觉得用哪一套好些？”
郑然然抿唇而笑：“林子笙甚好。”
前时江玠自称是林子笙的确么什么纰漏之处，唯一被徐璋看穿的地方便是长相与林子笙不相符，但那是因为徐璋是个混迹官场的老滑头，他之所以去打探林子笙的样貌，多半是因为想要打听林子笙的喜好，好更好地巴结，这才无意间发现了江玠身份有异的。
但军营中人心思粗野，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门路去打听这那，想必哄骗一时也是顺利的。
江玠与郑然然三言两语套好了话，便已经走到了那接头之人的跟前，见前有三人，皆是寻常百姓打扮，身材却都甚是魁梧，与徐璋口中私军的形容甚是符合。
那几人见今夜拉着粮车的都是些生面孔，不由地多了几分警惕，横刀直对，喝问：“你们是何人，徐知府呢？”
江玠笑了笑，眼角眉梢稍带上了几分风流意味，道：“诸位莫急，往后这粮草之事，全由林某负责了。”
“林某？你是何人！”
郑然然在侧默默看着，一时间觉得有些遗憾，出门急了些，应当给江玠备上一把折扇，如此才称得上这富家公子的风流气度。
却听他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汴京，林子笙。”
三人登时面面相觑，他们既然是林丙光的私军，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主家是谁，虽说林子笙这三个字听来有些陌生，但细细琢磨也该知道了。
当下便有个瞧着文雅些的私军冲着江玠拱了拱手，“林公子勿怪，只是主家嘱咐了，所做之事必定要万分小心，不是我们怀疑公子身份有假，只是想问问公子可有什么信物？”
江玠默默点头，“不知你们是要看徐璋的兵符，还是汴京城的兵属调度手信？”
这话说着郑然然便从怀里掏出两样物什，一件事方才从徐璋身上搜罗下来的通州兵符，另一样的确是可以调动汴京城护城军甲的手信，只不过那兵符是真的，手信却是江玠自己写的。
却不想这两样东西的的确确就将那几个私军给唬住了，对方当下就变得十分客气，恭恭敬敬从肖扬手里接过了粮草。
才要离去，人忽被郑然然唤住：“等等，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还要到校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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