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望着面前大开着的朱红城门，转头看了唐婳一眼，唐婳的表情她形容不出，面容微微泛着冷意，跟平日跟她笑作一团的唐婳有些不同。
唐婳察觉到苏月的目光转过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进城中找了客栈安顿好后她们便出门去打听各种消息，苏月现在不用再漫无目的地盯着人家使劲看了，只用到各个古玩小摊和当铺上询问一番便可。
关于唐婳的事情，现在也是毫无头绪，这里是乌城，唐府曾经所在之地。
唐婳凭着记忆中的记忆带着苏月走到了一所荒废的院子门口，透过破旧的大门，苏月看着里面快有一人高的荒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看着外面的大致格局便能想象它曾经辉煌时的样子。
连她这个事外之人都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更遑论唐婳了，苏月担心地看了唐婳一眼。
唐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过去想拍拍她的背安慰一下，刚碰到她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鬼也会冷？呸呸呸，苏月你想什么呢。一个念头刚冒出，仅存的一丝智商赶紧赶跑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
苏月轻轻拍拍唐婳的背，安慰道：“婳姐姐，都过去了，没事了。”
唐婳抬起头时，果然满脸泪痕，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这些年无论再如何悔恨再如何思念都从不曾踏近这里一步。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都是人，挥着手向她扑过来打她骂她，她的手沾满了鲜血，别说修仙了，恐怕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就因为是妖么，就因为她是妖所以人妖殊途。
唐婳回过神，伸手在门上的锁上拂过，锁便掉落在地上，苏月率先推门进去，发现里面都是枯草无从下脚。
好在苏月不需要进去，唐婳拿着伞轻轻跃起飘进了里面。
苏月蹲在门口等着，看着里面到处透着荒凉的院子，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现在不是晚上，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但苏月就是莫名有些脊背发凉，总觉得有人在她背后，但是转头看去又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苏月又开始胡思乱想，她把自己尽量缩成一团，想到老头怕她自己下山编的那些山下各种妖魔鬼怪吃人的故事，虽然她自己也是只妖。
又是一阵冷风从脖子边吹过，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活跃起来了，苏月拉了拉衣领，还没深秋呢，这风怎么越来越凉了。
不对，她一下楞在原地，身上的汗毛都瞬间炸开，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下意识一下子屏住呼吸，她一直盯着面前这些枯草，刚才后面这阵风吹过时，这草根本没有动！
苏月捏紧手指，她脖子后面泛着凉意，但唐婳这个鬼都认识过了，再多一个也不怕的。
她咬咬牙，心一横眼一闭，干脆豁出去看看她背后到底是个什么鬼。
“啊啊啊，鬼啊！”苏月眼睛都不敢睁开就开始扯着嗓子干嚎，面前的鬼带着冰凉的手指向着苏月伸过来。
苏月闭着眼睛跳出一大步抱着头继续干嚎：“这位姑娘或是先生，小的纯属路过无意冒犯，还望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嘿，这一套挺有用的嘛，半天没有听到动静，面前的寒气也没有了。
苏月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这一看，气道：“婳姐姐，敢情是你啊，你出来了为何不说一声，刚刚吓死我了。”
苏月拍拍胸口，唐婳眼睛还带着笑，装作一脸无辜道：“什么？我方才听到你的叫声便赶忙出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
苏月叉腰：“你还装，还我温柔大方的婳姐姐，你肯定是被人调包了。”
唐婳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是满腔意难平，此时竟消失了大半，她微微翘起嘴角，扯了扯苏月的脸：“小月月，你真是个活宝。”
苏月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你知道的太晚啦。”
“其实我刚刚进府中并非是收集证据什么的，这府中也没什么证据，只是去祭拜了下唐伯父唐伯母。觉得自己这一生最愧对的便是他们二人。”唐婳刚翘起的嘴角又微微抿起，垂下眼帘，站在那里不动的话便是一幅画。
苏月在这种时候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安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是啊，都过去了，只是我定要那背后之人付出代价！”唐婳微微攥紧手指。
她们回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苏月出去找当铺，唐婳白天自己哪里也去不了，便跟着苏月一起去当铺。
“掌柜，你可曾见过这个玉佩吗？”那人拿着那块半边镶嵌了金丝的玉佩眯眼瞅了会，摇摇头道：“未见过，但姑娘若是想要当给我，我倒是可以给你开个好价钱。”
苏月拿回玉佩，无声摇了摇头，她只是打听又不是要典当。
接下来找遍了当铺古玩小摊，得到的皆是如此回答，苏月的信心消失了大半，但她微微笑了笑，本也没有抱着现在便能找到的希望，便也不至于绝望。
这里的街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苏月觉得今日似乎有那么点不同，但也说不上来有何不同，毕竟她也刚来不久。
天刚擦黑，热闹的街市便挂上满满的灯笼，灯火通明，要不是街市外还是一片漆黑，苏月都要以为夜晚根本没有来临。
不远处突然飘来一阵不知道是什么菜的香味，苏月肚子很是给面子的跟着叫了一下。她转过脸不好意思地对着唐婳笑了笑，这次刚吃完午饭她又饿了。
唐婳此时不需要撑伞了，朱唇轻启道：“我也不用吃饭，你便自己去吃吧。一会在客栈汇合。”
等苏月点头同意后便先行一步，看着来来往往笑容满面的人们，唐婳觉得自己格外的与这里格格不入。
遍地烟火，万盏明灯，皆与我无关。唐婳摇头，嘴角一丝苦笑。这一切又是什么果，是什么因造成的呢。
若有来世……
只怕她不会有来世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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