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母逼问，楚陵知道这个事情已经败露，无法隐瞒，但是那发生在自己上任之前，算在自己头上实在有点冤枉。
“是，王母娘娘的仙荷，确实是本司的蠢兽恶豸所食，只是……”
“不必多说了，既然你承认罪状，来人呐，带着他和那蠢物恶豸，去瑶池看一下现场，给本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众仙来到一处浅小的池水前，隔着雕栏玉砌，一股扑鼻的臭气传来。
原本那池水清澈见底，如今浑浊而暗黑。
“这蠢物恶豸，非但吃了我的仙荷，还留下一大片污秽的马粪，害得我整个瑶池，都臭不可闻，你们俩可真该五雷轰顶！”王母道。
怀中的恶豸闻到那臭味，加上肚子里早已排空了，耸动着黑色的鼻子，有如闻到了美味。
忽然，恶豸睁开了两个凸起的眼睛，从楚陵手中挣脱。
恶豸没有四肢，行动起来却矫健无比。
它一个飞弹，便跃入那瑶池之中，漂浮在水面上，循着臭味大口吞食。
“这恶豸好大的胆子！”武曲星君大怒，提剑便要冲过去。
“且慢！”楚陵拦住了他。
在他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疑问，恶豸明明只喜欢吃臭烘烘的大粪，为什么会偷吃那香气扑鼻的仙荷？
而且，恶豸就算拉屎，也只能拉出一块块毫无臭味的煤炭，为什么能在瑶池里留下马粪？
两个疑问相互撞击，他灵光一闪，只有一个可能！
“禀告王母娘娘，这凶兽恶豸虽然愚笨，不通仙性，但是它生性只爱吃臭粪，绝不会吃那香气袭人的仙荷！而且它拉出来的是干硬煤炭，而非马粪！”
“因此，小仙有一个大胆猜测，那仙荷之上，很可能早已被人偷偷泼了马粪，故意引诱恶豸偷吃！之所以还剩许多马粪，大概是它吃了仙荷，中了毒，肚子疼得厉害，余下的马粪没有吃完，逃回了除秽司！”
王母娘娘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
武曲星君眉头皱道：“这厮巧言善辩，王母休让他骗了。”
“王母娘娘乃众仙之尊，洞悉天地，你当她老人家是那么好骗的吗？”楚陵驳斥道。
武曲星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言语中对王母有不敬之意，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多嘴。
之前的得意神色，在他脸上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本宫最初觉得仙荷被偷，只是我个人的私事，不便动用公器，所以没有请求天庭施法，查出元凶。现在看来，事情牵扯甚大，不查明真相，反倒会冤枉无辜。”王母悠悠道。
武曲星君见王母娘娘没有追究自己的言语之失，心里稍安。
王母口中所谓“牵扯甚大”，楚陵内心明白，天上能够造出马粪的地方不多，御马监摆脱不了嫌疑，而御马监的掌司，又和西天如来有关系，这样看来，自然是牵扯极大了！
不仅仅是天庭的事情，还和西天世界脱不了关系。
“武曲星君，你代本宫前去天庭，向玉帝详细禀报此事，然后由玉帝乾纲独断，做一个圣裁！”王母道。
“可是，这个除秽星君该怎么办？”武曲星君问道。
“暂且将他留置在此，等候发落。”
听到王母下令，武曲星君纵然内心有些不满，也不敢违抗上意，只得领命而去。
在他心中，本以为能够直接问罪除秽星君，自己则领了大功一件，现在反倒被他能言善辩，狡辩成一宗悬案。
万一查明了元凶另有别人，自己到嘴的鸭子岂不是飞了？
没有了封赏，还要到处跑腿，他不由变得闷闷不乐。
恶豸在瑶池里扑腾了半天，将大半池水喝个精光，臭味也大为减少，几乎微弱到闻不见的地步。
瑶池内栽植各有奇花异草，本来芬芳飘香，当马粪的气息减弱时，周围逐渐被花香笼罩，已闻不到任何臭味。
“辛柔，为除秽星君上茶，在罪名确认之前，他终究是一位钦命的仙官，不可少了礼数。”王母道。
“王母娘娘，就是他，害得我们忍了那么久臭气，现在还要我给他上茶，我恨不得从池子里舀一碗粪水给他喝！”
那名叫做辛柔的侍女，满腹怨气道。
楚陵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王母仙上的面前，这么放肆的抱怨，简直出乎自己的想象，不由一愣。
“不得无礼！”王母呵责了一声，言语中满含娇宠的意味。
“娘娘！你别信他的鬼话，凡间不是有句老话，什么人是苦虫，不打不成，人是木雕，不打不招！”
“依我看，娘娘您对他就是太温柔了，让我打他一顿，看他招不招！哪里还用玉帝他老人家出马？”辛柔道。
这侍女声音温柔似水，正如其名，可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暴力狂倾向。
楚陵不由暗暗叫苦，求求你做个人吧！
本来背了黑锅，无辜成了冤大头，已经够不幸了！
现在还要碰到这样的暴力少女，真是流年不利！
早知道渡劫飞升是这么个结果，说什么也不会再傻缺挨雷劈了！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这个形象，传出去不惹人笑话！好了，你暂且看管着他，有什么事情，跟我禀告。”
王母娘娘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陪他一个小仙官，安排好辛柔看管除秽星君，她便准备离开。
此刻，楚陵才抬头望见，一道七彩祥云渐渐远去，想必王母娘娘就在祥云上面，离开了瑶池。
而那七道彩色，应该是陪在王母左右的侍女——七仙女。
此时，恶豸已经喝光了池子的水，露出了池底的青石。
肚子圆滚滚的恶豸，凭借着嘴巴和肚皮的蠕动，艰难地爬上了栏杆，然后栽倒在地上，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
活像是一头卧地酣睡的小狗，只是脑袋和肚皮大的出奇。
除去了荷毒，恶豸的身体，果然如灰羽所述，脑袋粉扑扑的，像是一个肉球，肚子则乌青发紫，像一个熟透的青皮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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