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着香气四溢的茶，赵志开门见山又态度诚恳地邀请骆宴当他的经纪人。
如此直接，骆宴微诧，一口茶水含在口中，顿了顿才“咕嘟”入喉。
有了那一小会儿的停顿，倒是更齿颊留香了。
陈愉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过于实诚的赵志，对骆宴道：“骆老师别有压力。我们都知道，这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骆老师不用急着答复。”
骆宴抬眸：“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过去的他，的确是个香饽饽，经常有其他公司接洽。
不过现在这个时机比较尴尬。
路易风头正劲，自己又是在被粉丝狙击、充满争议的时侯请辞的，那些曾经蠢蠢欲动的娱乐公司都选择了观望。
唯有赵志，充满热情地冲了上来。
天喵虽然还不算多大规模，但旗下为数不多的艺人战绩相当不错了。赵志虽是个新人，但正在拍摄《粉红女郎》，担纲的还是男一号。
等电视剧播放，他的国民度和路人缘未必赶不上路易。
想到这，骆宴又仔细看了赵志一眼。
这小伙子形象真不错，难得是那种阳刚的帅气，在如今娘炮横行的娱乐圈可真是太难得了。
绝对是“上头”喜欢的那种形象，后续主流资源想必不会少。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个显而易见会一飞冲天的潜力新人王，为何要向自己示好？
这不科学，所以不妨问清楚。
赵志起身为骆宴续茶：“骆老师可能不记得了，不过对我而言，我识骆老师于微时。”
骆宴扬眉，在脑海中搜寻了许久，都不得要领。
“一年多前，我刚入行，还是个飘在竖店的群演。”赵志眉眼舒展开来，缓缓道来，“当时我在一部古装剧里演一具流民的尸体，浑身脏兮兮地泡在污水里，结果当时的主演没记清楚自己的走位，踩到了我，衣袍和鞋子上溅到了泥点子……”
骆宴露出“难怪”的表情：“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
自己眼力不赖，见到了赵志这样的外型，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但如果他当时全身污泥，看不出容貌，那认不出也就不奇怪了。
那部剧的主演是个小鲜肉，跟路易算是同款——文化不高、脾气不小。小鲜肉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把错都归到了小群演身上。
小鲜肉的助理也是个势利眼，唯恐天下不乱地凑过去痛骂小群演，甚至鼻孔朝天地指着赵志命令：“看见鞋子上的泥点没？你来擦干净，哎哎！别用手，你那手多脏你自己没数吗？你没舌头吗？当然是用舔的了……”
那一天，骆宴出现在这个剧组，是要跟导演谈一部为路易量身打造的电视剧。
于是看到了这样一幕。
小助理狗仗人势，小鲜肉似笑非笑，全剧组装聋作哑。
谁会为一个小群演得罪一个流量小生？
什么，他躺的位置没错，不是他的问题？
不，被失误的小鲜肉踩到，也是一种错。因为运气不好，对一个蝼蚁般的小群演来说，就是大错特错。
骆宴也可以视而不见，反正这样的小插曲，竖店时常会发生，多一次少一次，掀不起什么风浪，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局。
不过，既然看到了，骆宴还是开了口：“剧组经费这么紧张了？连备用服装都没有？”
并不严肃，用的是有点揶揄的口气。
导演却勃然变色。
给路易打造一部古装剧，想执导的人不知有多少。
骆宴相当于甲方，他会来剧组找导演，不是因为有求于导演，而是出于效率考虑，想尽快确定大方向，考察一下有没有继续接洽的可能。
身为半个“金主爸爸”的骆宴提出了质疑，导演有点紧张了，连忙给场记使了个眼神。
刚才装死看戏的场记这才笑着出来打圆场：“刚才只是调剂一下气氛，拍戏嘛们，就是要劳逸结合……好啦，咱们不开玩笑了，这就去取备用服装，好几套呢，呵呵呵……”
骆宴本来就是顺口一说，听场记这么讲，也没继续纠缠。
等骆宴走后，赵志在剧组的地位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还是那个小群演，可被骆宴“维护”过后，他的身份在剧组工作人员眼中变得有些神秘了。
实心眼的赵志隐约感觉到了众人态度的变化，接下来大半天的拍摄变得顺顺当当，连小鲜肉也没再找茬，让他特别高兴。
直到收工时，他礼貌地向态度变得亲切不少的场记发问：“牛哥，刚才替我说话那位，是谁啊？”
场记的笑容凝固了，扬声反问：“原来你不认识骆宴？”
看着场记冷下脸离开，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回去后，赵志根据拼音用度娘搜索了一下。
发现骆宴挺有名，因为输入luoyan，拼音里自带他的姓名，资料里的照片跟真人也对得上。
是个金牌经纪人啊，还是现在很火那个奶油小生路易的经纪人。
现场有点混乱，赵志都没机会跟他说声谢谢。
这一声没来得及说的“谢谢”，原本是很淡的，可随着赵志继续在竖店漂泊，他才体会到这句未说出口的“谢谢”分量很沉。
那天以后，他依旧还是个小蚂蚁般的群演，依然还会受到各种冷眼和刁难，但却再无人“顺便”地帮一帮他了。
原来在这个圈子里，弱肉强食的等级链那么分明，捧高踩低才是常态。
见多了无情，那一份“举手之劳”就变得愈加珍贵。
过去，这样的感慨只能放在心里。
直到自己变得强大，终于也有了选择权，有了用实际行动表达“谢谢”的能力。
这“谢谢”迟到了一年多，可时机却刚刚好。
赵志也不光是为了感谢骆宴，更是为了自己。
这样有能力又有人品的经纪人，合作起来才更舒心，不是吗？
骆宴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一句话，就引来了一个潜力小生的“报恩”。
“好，给我一天时间考虑一下。”骆宴沉吟片刻道。
刚从一段失败的合作中脱身，哪怕面前的新人诚意十足又未来可期，骆宴也不可能马上答应。
一天的缓冲时间，不是不信任，而是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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