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坤打开大门，“爷爷、爹，您们来得正好，快进来，我们有事商量！”
许侍郎和许去病对视一眼，大踏步走了进去。
郭氏心急，压低声音道，“爹，您快劝劝许坤，他打算和太子对面相抗！”
许坤满脸愤怒，“都动手杀吾妻了，我要还是无动于衷，就不是个男人！”
许侍郎眸光一动，看向史秸，“发生何事了，这样大动干戈？”
史秸不答反问，“爷爷，您对储位之争有什么看法？”
“万岁春秋正盛，情况不明，不确定因素太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爷爷，在我看来，恐怕全都是猴子捞月，一个都成功不了！”
许侍郎道，“你接着说。”
“汉武帝和汉文帝年岁相差几何，后者出其不意的登位想必不用我赘述。非是有多少帝王之才，而是出生时机刚刚好，汉武帝年纪刚刚好。唐太宗十多个儿子，哪个拉出来没有帝王之相，为何是最不引人瞩目的唐高宗躺赢，继任了皇位？时机运气使然。类似的例子虽不多但也不少，拥有治国安民才能的人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反而是普通一般的上位称帝，主要凭借的就是时机二字。
我不敢说当今天下一定会出现这种捡漏的奇事，但大概率上，会有人横空出世，躺赢继位！下一任是谁不是我能预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太子恐怕风光不了几天了。”
许去病眉头紧锁，满脸病容，“这些话有何根由？”
“不提太子残暴不仁，四处拉拢陷害能臣，犯了君王大忌，只说先皇后，就真的那么得皇上看重么？所谓的第一个孩子，就真的舍弃不得么？帝王之家无真情，您信这个深情夫君慈爱爹的人设么？
皇上能发动内战，先后收复粤地、鲁地、滇地，早就证明他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怎么可能任由人在旁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皇权之下无父子，又几分父子深情，期盼儿子早日继位。太子自己又作死，少年时资质平平，成年后大肆拉拢权臣，培养自己势力，他不招人眼谁招人眼？”
说着，史秸一笑，“怪他生不逢时！有能力会招来君王侧目，无能力引人嫌弃，结交权臣是有不轨之心，平庸老实不是当皇帝的材料，总之左也不是右也不好，无论他怎么做，都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哪里会容他走到最后！
也许他不自知，也许他因为太知道而奋勇一搏，可又关我们什么事呢。不拘哪个走到最后，我们始终效忠的是皇帝啊，可不是什么太子王子！那浑水，别人要去蹚是别人的事，我们这种走纯臣路线的，还是不要参与了。”
许侍郎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世事全凭己愿，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了。如果你有避开之法，不妨说来听听。”
说到这个，许侍郎就有些羡慕史御史，经过辞官起复之后，他便彻底摆脱了争位漩涡，每日上朝点个卯，其他万事不管，真正的清闲至极。
史秸道：“简单，拉垮太子便是效忠的最好投名状了！宫中发生的事皇帝尽在把握，许坤以帮我报仇为由，将宫廷人口走失闹成大案要案。爷爷身为工部侍郎，再将我设计的活水机括示于皇上。前者可能会得罪皇上，后者取悦于他，这么一负一正，刚好就抵消了许坤的罪过，还彻底表达不依附皇子的纯臣之心！至于保卫皇宫安全，增设活水机关的设计，请爷爷给我两天时间，到时我会给您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许侍郎大喜，”你放心去做，其他事交给我就好了！”
许去病露出笑意，“此举甚好！再立一功，父亲就可以安然退位，回家荣养了。”
儿媳妇有些不一样，但没到郭氏动容的程度，许侍郎有心荣养，就不得不让她大惊失色了，“爹！这就要辞官了么？”
许侍郎微微一笑，“我都多大年纪了，该给后辈青年腾位置了。主动退位让贤，给皇上留个好印象，好给坤儿造点余荫后福。”
许去病安慰郭氏道：“一家之中不能出现两个高官，这是我朝惯例。坤儿已经能挑起大梁，用不着父亲再以年迈之躯操劳了。你得知道，我们不主动退位，也有言官御史提及，目前这种一门两高官的景象，维持不了多久的！”
那不是意味着整个家族都要交道小夫妻手里了吗？
靠长辈过活和靠儿子过活，那可是两个概念。难道以后要靠儿媳妇生活了吗？一时之间，郭氏心里难免不忿。
史秸拉着郭氏的手，柔声道：“娘，我们以后会好好孝顺，承欢膝下的！”
郭氏怅然若失。
史秸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更美好的承诺，她是不肯许下的。
许坤连忙道：“还是先把当前难关度过了再说！”
“进一步的打算，你有没有？得罪了太子，更坐实了孤臣一说。头年众矢之还有余波，再来做个箭靶子，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疲于应付！我可不愿意和那些文臣唇枪舌战，也说不赢他们！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远离是非窝？”
史秸心道，果然还是许坤最了解她，“要是活水机关的事办得好，皇帝大约会替你着想几分。他的心头大患是藏地和蒙地，我们可以往这个方向使使劲儿，便可避开纷争。”
郭氏不满道：“都是些险要孤绝的办法，风险太大了。”
史秸看了一眼许坤，许坤看了一眼老爹。
许去病道：“有时候险要之地反而更安全，安全之地潜藏的危机并不比外面少！”
郭氏被这几个的眉眼官司气得锤桌，“反正你们一唱一和，唱的好戏！坤儿要出去也行，得去我哥哥帐下！有他护着，我儿安全无虞！别的地方，不如不当这个官儿，赋闲在家吧！我们家别的没有，钱却很多！”
史秸心里啧了一声，真是财大气粗啊。不过人家坐拥许家几代人财富，许去病又是个擅长理睬的翘楚，从那几箱子地契、人契来说，难怪有这份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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