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南府码头是个坐落在一个河谷缓流处，因着地势原因，常常会汇聚不少上流流下来的烂木头、树叶、垃圾之类的。
在码头干活的人早就习惯了，有时候码头的劳工们没活的时候，会自动去捞河里的垃圾，一面影响船只航行。
但今天一大早，早起的人去河里洗漱，却看到一个胀鼓鼓的东西，那人以为是个袋子，有点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便捡了根木头给捞了过来。
谁知道，捞进了菜发现那竟然是个人……已经泡得发涨了。
那人当即哼唧了一声，顿时就晕了过去，其他洗漱的人看到那一幕，纷纷忍不住吐了出来。
“现在人还在河里泡着，已经有人去叫府衙的人了，你带着孩子在船舱里，别让他们看见。”闻光寒面色凝重地叮嘱道。
诺久书头皮有点发麻，“你呢？”
“我去看看。”
“我也去。”
闻光寒摸了摸她的脸，笑问：“不怕？”
对上对方黝黑的双瞳，诺久书坚定地点头，“不怕。”
“那好，先去叮嘱一下娘，让她别带孩子出去。”闻光寒潇洒地转身。
“我去同孙婶她们说一声就行。”
叮嘱了船上的人，诺久书就跟着闻光寒到了甲板上。
河里的尸体已经被捞到了码头上，那边围了一圈人，也有人绕着那地儿走。
“什么时候都少不了看热闹的人。”张大爬在船舷上吐槽。
话落才发现，身边的不是自个儿的兄弟，而是老板和先生，顿时讪讪一笑，“先生，老板，你们怎么又出来了？”
闻光寒目光落在了码头那边赶路而来的衙役，道：“咱们昨晚才来，这儿今日就出现了尸体，等会儿那些衙役可能会上来询问。”
“啊？”张二不屑道：“那尸体一看就已经死了很多天了，我们昨天才刚回来，关我们什么事儿？”
其他人没接他的话，但情况确实像闻光寒猜测的那样，那些衙役们在查看了那尸体出现的情况，问过周围人之后，就开始一艘艘船地问船上的人。
那些衙役来了闻家船上之后，也只是例行问了一些事，什么时候到的，从哪儿来，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之类的。
那人明显已经死了好多天，还显然不是在他们这儿被害的，在这个时代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一桩悬案。
这些船只行人、苦力之类也只能配合着衙役的问话，等着人将那尸体拉走。
这年头死个人虽然稀奇，但真没那么意外。
人命如草芥，说的就是如此。
那些人也果然没有多打扰船上这些人，毕竟这些人都是行商，家有船业，不知背景，他们也不敢多加得罪。
“什么都没问出来？”诺久书有些心有余悸地靠在闻光寒身上，扒拉着船舷，看着底下准备带着尸体走人的衙役。
“应该是顺着河飘下来的，那样没什么人看到可以指出也理所应当。”闻光寒淡淡道。
诺久书看着底下的人，也没说话，就希望这些人赶紧离开，她们也好下船去。
只是，衙役刚把尸首用草席裹了，让人搬到牛车上，准备拉去义庄，就听旁边就有人低估道：“那人好像是……”
这人说得小声，奈何却刚好传进路过的衙役耳中。
那衙役当即拧眉看向那人，手中刀柄指着那草席，“你认识这人。”
那人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官爷说笑，这人都泡成这样了，看不出来是什么人啊。”
只是那衙役颇有点铁面无私，不与那人说笑，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好好，我说，我说。”那人忙求饶。
诺久书看着押运尸体的部队停了下来，而后又带了人群里的一个人离开，当即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张大敲了敲自家兄弟，“去打听一下。”
张二：“……”
张二鄙夷了自家大哥一下，随后便下船去打听情况去了。
不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说事有人认识那死人。”张二道：“那死的人叫杨发财……”
“是他？”闻光寒有一瞬间的失态，打断了张二的话。
诺久书被他吓了一跳，“你认识？”
“嗯。”闻光寒凝重地点点头，“是台山村的村民，只是他爹是个混混，他也成了个混子，常年在外游荡，很少回去。”
最重要的是，这人就是以前同陈花娘有染，逼得林扬休妻的罪魁祸首。
后来也听说陈花娘是跟着这人离开了盛元县，没想到竟然是来了府城吗？
“花娘的……”诺久书有些惊讶地看着闻光寒，这人竟然是陈花娘的那个奸夫，竟然死在了这里？
在知道那个死在南溯江中的人的身份后，诺久书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咬咬唇，“不知道花娘怎么样了。”
这个人会不会是陈花娘杀的？
显然闻光寒也有不好的感觉，面上的神情很是凝重，“咱们进城去吧。”
凌厉风行地进了城，进城的路上，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昨日还是大好晴天，不过一夜，怎么就下了雨？
等一行人进了城，在闻家的皮毛铺子里看到准备离开的林杨时，诺久书和闻光寒心中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林杨看见几人，有一瞬的慌张，随机立马惊喜地笑了笑，“阿寒，弟妹，你们回来了？”
“嗯，好久不见，阿扬。”闻光寒笑着看了看对方手上提着的包袱，“你怎么到府城来了？”
林杨上前拍了拍闻光寒的肩膀，“家里忙不过来，我来给府城的店送些货。来了好些天了，我这正准备回去呢，没想到就遇上你们了。”
他们说了两句，被掌柜的请到了后院，诺久书让张大张二带着人先去书斋那边，那边地儿大，方便安顿。
一行人走了之后，诺久书、闻光寒和林杨三人也就坐了下来。
闻光寒提起了村里的杨发财的尸体在城外码头被发现的事儿，想看看林扬的反应。
然而林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死得好。”
“阿扬。”闻光寒蹙眉看着他。
林杨笑了笑，看向闻光寒和诺久书，“怎么，怀疑是我干的？”
闻光寒道：“也不是，就是有点巧合。”
“我就算再恨他，也不乐意干这种事，脏手。”林杨有些颓然地冷笑一声。
只是心底却补充了一句：除非是为了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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