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诺久书的问话，一脸傲娇的柳清兰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落寞，却又带着些通透的洒脱。
“我不求他和阿寒哥一样状元及第，也不求他同我爹一样只我娘一人。”说到此，她顿了顿，“妾室通房堆满园，寻花问柳当雅趣这种就算了。”
末了，还勾了勾唇角，让人更加心疼。
也让诺久书心底一刺，她这样的女子，父亲有名望，从小备受宠爱，所求都如此卑微了，那其他人呢？
想着被毫不留情清理的依夏，贵为天家女子依旧嫁与陌生人的云安郡主，诺久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柳夫人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她自己与夫君琴瑟和谐，也见多了别人家妻妾成群的事，自然也希望女儿也能嫁个一心一意的男人。
但这样的男人又有几个呢？
见着母女二人的模样，看着柳清兰的样子，诺久书突然道：“夫人可有想过招赘？”
“招赘？”柳夫人一顿。
柳清兰则是眼前一亮。
“夫人别怪阿久多嘴。”诺久书看向突然精神起来的柳清兰，“先生和夫人就清兰这么一个孩子，嫁与谁家，夫人可能都放心不下。”
“阿久你说得对。”柳夫人道：“这孩子我和她爹千娇万宠长大，自是舍不得她去别家受苦。”
诺久书仔细给柳夫人分析了下，“清兰性子本就活泼，还带了点男儿气。”
说着，她看来眼柳清兰，就看到这丫头悄悄吐了吐舌头。
诺久书失笑，继续道：“且她从小跟在先生身边长大，学识不错，见识也大，自己的主意亦正，即便是招赘，也不会轻易被人哄骗了去。
“加上您二老如今还有精力，正好也给她镇着家里，等有了孩子，清兰有了依靠，自然可以自己做主了。
“如此种种，阿久才会提出招赘来，希望夫人不要介意。”
“不，阿久你说得也不错。”柳夫人说罢，沉思起来。
赘婿本就是不入流的，招赘的人家，赘婿的孩子也颇受争议。
此是其一原因，其二便是柳先生一生与诗书相伴，根本没想到这处。
是以，夫妻两个一直操心女儿婚事，却从未想过招赘的事儿。
如今诺久书一提，柳夫人就动了心思。
趁着他们这两个老骨头还在，还可以将外孙待在身边教导，应当不会发生那种“三代还宗”，弃他们柳家于不顾的事儿。
至少也可以挑出一两个来继承柳家香火。
诺久书在柳家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了家里。
一路回来，想着柳清兰，身世、样貌、才学、品行样样不缺，仅仅是因为独女而已，婚事就这般让人难以定夺，那自家若儿呢？
如是想着，诺久书回到了永宁巷宅子。
刚一进门就看到带着妹妹带着祖母在院子里聊天儿的闺女，想起闻光寒临走时的话，笑了笑。
午饭过后，闻张氏带着小闺女去午睡，诺久书把大闺女留下。
小姑娘笑意盈盈地坐在诺久书身边，挽着诺久书的手臂，“娘。”
诺久书看着已经开始长大的闺女，知道她主意正，便也直接问：“你父亲今日早上说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闻颜若的声音还带着孩子的稚气，说出的话却有成人的成熟。
她道：“先观望一下，女儿毕竟是个不被颜家承认的女儿家。”
在大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了新丧，女子出嫁之后一般都不能再回家祭奠父母。
闻颜若本就不被颜家承认，又被颜家遗弃，人家承不承认这个闺女还两说呢，更别说让她去祭祀了。
“也好。”看着懂事的闺女，诺久书有些心疼，“我就安排些人给你，如何做全看你自己，若有阻碍，便来找娘亲。”
听诺久书这么说，闻颜若双眼盛满笑意，甜甜地叫，“知道了，娘亲。”
当初闻颜若母亲难产而亡，一面也未见，也没人会在她面前怀念她那个贱妾的母亲，她对这个母亲也毫无印象。
至于颜二爷，自闻颜若能记事以来就一直卧病在床，临死时才想起她这个女儿，只是他病气缠身，没说两句话就把人赶走了，没什么感情。
是以在闻颜若的心底，那两个人比不得闻光寒和诺久书分毫。
但生身之恩，她总要记得，不然，恐给爹爹娘亲带来麻烦。
诺久书并不知道她所思所想，若是知道定会心疼不已，让她多考虑一下她自己的事儿。
女儿家，女儿家，无论高贵与否，总会备受掣肘，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
有时候不得不嫁，不得不妥协。
至于闻颜若，她才十二岁，虽然早熟，却并不太了解，人言如利刃的道理。
同闻颜若谈话之后，诺久书便去午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给小丫头配了两个机灵的丫鬟，一个半大的跑腿小厮。
下午时分就去逛了逛这宅子。
当初刘家乃是盛元仅次于颜、余两家的富户之一，这宅子自然是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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