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道清亮的少年嗓音，语气稍稍扬起，带着不羁的意气，朗声道：“这里年龄小的不过十岁左右，大的却有三十多岁，你们取分的凭据又是什么？”
南楚的习俗是十岁始抚琴。
所以在场的众人以十八岁左右的年纪居多，但也不排除那些年纪小来碰运气的和年纪已达三十岁多岁还想来试试的人。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都有所疑惑的。
陈岳望向那道让自己头疼的声音的来源，感觉今日琴比结束头发都会多掉几根。
“这自然不同是一样的水准，年纪不同水准要求也不同。
我们看重努力，也不排斥天分。
乐感，音感，甚至是琴心，我们自会有定夺。”
陈岳没好气的望着那个少年的方向道：“你可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那少年笑嘻嘻的：“没了没了，您老人家快宣布场次吧。”
陈岳听到老人家的称呼差点又被气了个倒仰。
深吸了口气后，这才接着说起场次。
“田茵茵、朱睿、何成凡、伍慧，罗舟关。以上五名弟子是第一场。
余世宜、赵怡、…。第二场。
…
卿陌黎…。第十场。
…
楚瑶…。第十四场。
…
慕浅月…。第十七场。
…。第二十三场。”
陈岳费劲的念完所有场次，随即道“那么，请第一场次的弟子即刻登台。其余弟子可以一旁观看。”
浅月个子小，利用身高优势轻易的挤在了前头。
楚瑶被浅月拉着磕磕绊绊的往人群里走，也勉强走到了浅月身边。
眼前第一场次的五位弟子已经各就各位，但取分官席位醉梦琴师身旁的位置却缺了一个。
浅月四处望了望，示意楚瑶低头，附在她耳边用小小的气音道：“还有一个…是谁呀？”
未曾想楚瑶听到这句话面色却有些奇怪起来，最后揶揄着小声道：“是你的未婚夫。”
浅月眨眨眼，被这句话勾的换了思绪，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她道：“治病的事我已经跟阿辞哥哥说啦。
阿辞哥哥会安排好的。这次书比你不要帮楚繁作弊，考好自己的琴比，好不好？”
楚瑶心下一松，嬷嬷是唯一会关心她的人了。
她不能失去她。
见楚瑶没回话，浅月又小小声道：“这次就能为自己正名了，你的才情只会是你自己的。”
楚瑶没再沉默，眼睛红红的点了点头，又低着头轻轻说了声好。
识海内，浅月用意识戳了戳睡着了的九曜。
九曜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一不小心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片刻后用小短腿撑着身子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闷闷道：“苏苏？”
浅月又轻轻戳了一下，才询问道：“你看看进度条。”
进度条是每次遇到缺灵者后得到耀光的完成率百分比。
只有九曜能看得见。
九曜听到以后精神起来，跑到识海中央，这里自从它与苏苏签订契约后便多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顶部是蓝色的进度条，目前显示进度——百分之十。
九曜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再次随地躺了下来。
侧躺着身子懒散道“有啥好看的呀，就一丁点。”
浅月有点摸不着头脑，奇怪道“可楚瑶缺灵不是因为嬷嬷生病自己受制于人吗？”
九曜想了想：“那你觉得真正使她灵魂成为灰色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灵魂会从初始的婴儿的热烈灿烂的红色渐渐成为冷色调到现在的灰色？
慕浅月闻言沉默下来。
时光长河里楚瑶里的记忆里有些什么？
自己的出生却也是母亲的死亡。
漠不关心把自己当不祥之物的父亲。
表面关心实则拼命打压的继母。
与自己毫无手足之情的继妹继弟。
以及十三岁那年，唯一给予自己关心的嬷嬷陷入生命危险。
为了救她，自己所有的才名全都为她人做了嫁衣。
这到底算什么呢？
灰扑扑的没有透进一丝光亮的人生。
慕浅月不再折腾九曜，小黑团子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加上没有耀光的能量补给，大多数时候都如冬眠一般的窝着睡觉。
而台上，楚辞从另一边从从容容的赶到了现场。
示意了各取分官与台下众人后，安静坐下。
五位弟子一起弹琴，琴艺差点的便容易被影响走调。
陈岳点燃了正中央的熏香。
各弟子在介绍完自己后依次落座，齐齐奏响。
弹的是同一首曲子——春醒。
这首曲子的意境主要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生机感。
而难的也独独是那独一无二的生机。
慕浅月聚精会神的仔细聆听五位弟子的琴音。
随着熏香长度越来越短，很快有人跟不上调，起初整齐明快的琴音渐渐变得调不统一，呈现一片稀稀落落之意。
一十六岁左右的女子弹着弹着“崩”的一下，竟是琴弦被弄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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