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奶茶店出来后，白恩夏没再开口说一句话，整个人身上冒着躁气，冷冷的，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李良，推开江兮之。
让他无法靠近。
江兮之一时语塞，抿紧唇瓣，一言不发。
两人沉默着吃了午饭，然后驱车回家，江兮之一路上不停的找话题，试图缓和两人突然降至冰点的关系。
白恩夏垂着眸子，觉得烦了干脆就闭上了眼睛，头歪向车窗外的方向。
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拒绝交流。
江兮之说的话像是跟鱼刺，插到了白恩夏的心里，他说无论她信不信，他都没有想过离开。
然而事实上，他就是离开了。
没有任何缘由，没有任何前兆，在他离开前，他和江纪林之间发生的事情，对她只字未提。
他说信任，可他又何曾信任过她？
或许，他从心底，就觉得自己无法长久的陪着他，索性也就不需要了解他的一切。
回到家，白恩夏抿着唇，噔噔噔的上了楼，带着怒气的甩上了门。
江兮之站在楼下，眉眼间满是挫败和无措，白怀玉从房间里出来，奇怪的看了看楼上。
“怎么了这是，又闹不愉快了？”
江兮之下颌线紧了紧，轻叹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力感：“婆婆，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白怀玉笑了，眼角生出几条皱纹，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瞥见他手上的袋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出去这几年，难不成真忘了恩夏的脾气？”
江兮之抬眸，带着茫然。
“恩夏要不是在意你，怎么会生气，要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哪儿会为了你动气。”白怀玉摇摇头，指了指袋子：“你瞧，不还是陪着你去买衣服了。”
江兮之挠了挠后颈，平时聪明的脑袋瓜子，好像突然生了绣，转不动。
“她啊，这还是别扭着呢，你等她缓过劲儿了，自己就想通了。”
“是吗？”江兮之不确定的往楼上瞟了一眼，心里没底。“婆婆，恩夏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结啊。”
白怀玉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敛了敛：“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江兮之大致讲了下今天在商场里发生的事情，眉眼染上关切：“我好像从来没听她说过小时候的事情。”
他只知道恩夏是婆婆收养回来的，可收养回来的时候，也该记事了的。
白怀玉表情不是很自然，有些迟疑，在权衡该不该告诉江兮之这件事，毕竟这是恩夏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可转念一想，以后自己不在了，陪在恩夏身边的，对她了解又包容的。
她最放心的，还是江兮之。
“兮之啊，你跟婆婆说实话，你对恩夏，不是兄妹间的感情吧。”
江兮之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婆婆，我.....”
“婆婆只问你一句，你是真心对恩夏的吗？”
“当然。”江兮之干脆利落的回答道，眸子里满是真诚和恳切。
“好，那你后面什么打算？还要回江家吗？”江家那边始终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江兮之迟疑了，想起许华川今天在电话里说的，自己也不确定：“婆婆，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回江家。”
他选择了实话实说，不愿意瞒着婆婆，包括恩夏，他也不会隐瞒。
不想再想上次一样，连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白怀玉当然也是知道江家的复杂程度，默然的点了下头。
“但是，婆婆，我是真心想要对恩夏好，掏心掏肺的那种。”江兮之握住了她的手腕，有些着急的保证。
引得白怀玉没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品行，婆婆都清楚。”
江兮之松了口气，生怕被标榜上不负责任，永不复用的标签。
白怀玉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感伤，压低声音，说起了关于恩夏的往事。
白恩夏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到了福利院门口，身上除了一个缝满补丁的小毯子，再没有其他。
她生得标志，随着时间，一点点长大，长开后，小脸儿愈发精致。
福利院地方有些偏，平时的蔬菜水果都是由固定商铺的人送过来，有天，商铺的人照常来送蔬菜水果。
小朋友一哄而上，帮着搬一些力所能及的蔬菜水果。
等到东西卸完后，小朋友都散了，院长结了钱也就没当回事儿了。
直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恩夏不见了，整个福利院找了个遍，都没看到她。
福利院往左有一个小山坡，一道春夏天，漫山遍野都是小雏菊，院长和院里其他的护工一起去找。
在小山坡看到了一身泥泞的恩夏，身上的碎花裙歪歪扭扭的，有撕扯的痕迹。
白怀玉说到这儿，似是有点说不下去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
年纪大了，想不得这些，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总之，以后别让她瞧见雏菊花，这孩子，心里压了太多事。”白怀玉揩去眼角的湿意，低低的骂了一声：“那个禽兽，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就该一辈子呆在牢里。”
江兮之听完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紧紧的扼住，喘不上气，像是有滔天的恨意和心疼涌上来。
直让他血气翻涌，胸前止不住剧烈的起伏着。
所以，恩夏小时候从来都不穿裙子，还那么排斥和外人接触，包括成天用刺包裹自己。
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也不愿去和别人来往。
都是因为这些吗，她那么执拗又封闭的性格。
江兮之握紧拳头，忽地想起他刚来时，跟婆婆和白恩夏一起去商场，她那么乖巧的说要去书店看书。
结果最后却站在人群里，猩红着眸子。
她那时候，是怕自己抢了婆婆吗？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爱被他分去吗？
江兮之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隐忍的皱紧眉。
小时候种种解释不通的事情，突然就豁然开朗，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自以为足够了解她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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