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湛如他所言,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赶了回来。
果然不出李随豫所料, 再回来时,王闲书同去时的神态已截然不同。先前他是惶恐而纠结的, 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想惹祸上身, 所以无论说什么都有所保留。可这一回, 他只剩下了惶恐, 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对赵湛更是惶恐至极,即便是赵湛回来后做了个端茶的动作, 都激得王闲书抖了下肩。
这样的变化非常细微, 若非李随豫从一开始就留了意, 也许就会同在场众人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再看赵湛, 显然他已经借着这一炷香的时间做了些筹谋,也和王闲书达成了某些单方面收益的交易, 以至于如今他再看向王闲书时,如同猎鹰看着饵食。
李随豫从赵湛开口审问王闲书时, 就注意到了他的意图。
赵湛的问话没有破绽,问题出在了他的态度上, 他过分相信了李随豫状似无意的证词,字字句句都把王闲书钉死成了一个见死不救的人,而涂文道之所以失踪,一定是他二人得罪了仇家,总而言之,王闲书不但知情, 而且问心有愧。赵湛用他问话的技巧,成功误导了在座的所有人,所以太后一怒之下让人打了王闲书的板子,『逼』他不得不说实话。
除了一个状况外的清和,谁都没有质疑过李随豫说的每一句话,而赵湛至始至终也没有提出过要去宜兰坊找管事来对质,只一味询问王闲书明明知道涂文远被人寻仇,却为何不肯说出实话。接下来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闲书为何打死不认罪上,谁都没去想赵湛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问题。
为什么赵湛会这么做?
因为目前的局面,正是赵湛迫切想要看到的。
李随豫淡淡一笑,手指划过茶盏边缘缓缓端起,心道看来宋南陵已经将地下赌坊的事告诉赵湛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可以将赵溶拖下水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呢?简简单单的一步棋,轻而易举地奏了效,这场名为涂文远的局,赵湛已然入局,并将执子替他厮杀。
果然,赵湛带回未央宫的不仅仅是王闲书,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了的汉子。那汉子穿得破烂,一手的烂疮,两只眼睛歪着看人,明显是先天有的眼疾,厚嘴唇上还生着痦子,怎么看怎么奇怪。
赵湛带了他回来,便是王闲书认出来的意思,那么理所当然的,这也是绑走了涂文远的真凶。
赵湛当着众人的面,继续了刚才的问话。这无赖答话时有些结巴,却也将他怎么聚众打了涂文远的事说得有模有样,包括他们输了钱的事,包括地下赌场的事。
只听那人道:“小……小的知道京中禁赌,可……可手痒……忍不住,钱都是小人自己在码头扛包挣来的,被……被那赌坊骗了,赌坊跟涂……涂……串通好的,涂……赢钱,我们输钱……”
太后闻言怒道:“混账东西,一派胡言!京中禁赌,尔等参赌便已触犯了法度,涂二郎乃是名门之后,何须混迹赌坊来骗百姓的钱财?!”
“我……我们都看到了,他跟赌坊的人在里面分钱,我……我们打他,就是在赌坊里,不信你问这个王……王……,他知道的,他也在的……”
王闲书面『色』惨白,也不敢抬头去看太后,只不断拿额头磕着地面,期期艾艾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求太后恕罪。”
“我们好多人,都被骗啦……卖布的老张,卖鱼的黄狗子,北里巷子的小叫花,数……数不清多少人,都被骗了钱……二婶子昨儿个上吊了,上吊的麻绳还是问老张借的,到年底了,小叫花也想吊一吊……对了麻绳能还给老张么?给巡防营官爷收……收走了……”
这个人说话颠三倒四的,一开始说得滑稽,可听着听着,在座众人背脊都凉了。若真是有人在京中开设地下赌坊骗去百姓的钱财,那当真是件要人命的事了,年关将近,谁家不等着一年到头的盈余,一家人好好过年呢?
若非李随豫知道个中缘由,怕是也要信了真是眼前这个无赖作的案。可打人的无赖原本是李随豫安『插』进地下赌场的,绑人的也是他安排的,这些人做事干净不留痕迹,非但没有惊动巡防营,更没有让巡防营给抓起来。而眼前这个人,显然是赵湛特意安排的。
只听太后怒道:“到底是什么人,敢在京城开这么个东西!”
那无赖慌忙摇头只说不知,赵湛却看着王闲书,道:“既然你和涂二郎与赌坊相熟,想必知道一二吧?”
王闲书始终低着头,从李随豫的方向看去,能见到他这个弯曲的背脊在发抖。
赵湛走到王闲书身前,看着他的头顶,道:“若你不想牵连王家,便说出实情。”
王闲书身子一晃,缓缓抬起头来,嘴唇几乎被冻僵了,抖了几下都没让他发出声。
赵湛却一把攥着他的衣领道:“说啊。”
“不……不是我……不是文远……”王闲书惊恐万分地看着赵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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