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华轻轻拍了拍江子汐的肩膀,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压力令江子汐迅速缓过神,只见前者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抛给他,笑着点了点头,便往楼梯走去。
江子汐看着那枚正面是一只老鹰,背后是一只雏鸟的游戏币,随意地揣进裤兜,推门而入。
“小汐回来了?打工累不累啊?”秦海琳从狭小的厨房走出来,端了一碗速食的牛肉咖喱饭放在桌子上,“今晚没有做夜宵,这是你周伯伯刚才拿来的,将就着吃吧。”
“妈我今天不饿,先回房间了。”江子汐瞥了一眼热腾腾的盒饭,头也不回地朝面前的一扇贴满卡通画的木门走去。
秦海琳看着江子汐的门口发了发呆,回过神后走上前。
“小汐,妈想跟你聊聊网球的事!”秦海琳敲了敲木门,见里面没动静,“小汐?”
“妈,咱们改天聊行吗,今天我真的有点累了,想先睡了。”话音刚落,屋内便传出关灯的声音和阵阵木床摇曳的“嘎吱”声。
秦海琳见询问无果,在门前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江子汐靠在墙上,看着眼前溜进来的月光,他不禁用手枕着头欣赏起来。雨后的月亮显得格外得清冷而皎洁,天空是这般洁净而深邃。他伸手抓向月光,用力曲了曲指节,再确认手臂没有异样传来后,猛然转过身,开始撑着床板做起俯卧撑。
“一、二、三...十...九...二...十...二十...”江子汐咬紧牙关,仿佛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使劲,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力。可即便如此,依旧在第二十一个曲肘探下身时没撑住,“嘭”的一声,倒在床上。
“切!废物终究是废物!”他喃喃自语,摊着的身体如同一条无颈椎的爬虫,除了脚趾能继续拨弄床单之外,浑身如同烂泥一般。
江子汐艰难地侧过头,看着靠在书桌一角的网球包,散发着莹绿色光芒的球拍钥匙扣显得格外瞩目。他缓缓移动那条疲倦的左臂,试图去抓住那一缕光,可就在手即将碰到球包时,手臂像断了翼的鸟自由垂落。而那道微弱的光芒,也瞬间被黑暗吞噬。
翌日。
当江子汐醒来不断挥摆着酸疼的手臂时,大门随着一声“吱呀”声被打开,周泽华从门外走了进来,拎着一袋豆浆和几根油条。后者看到江子汐呆呆地站在房门前,不禁唤了声:“起得这么早啊,小汐。”
江子汐没有回应,仍旧对周泽华有自家钥匙感到困惑不已。最主要的是,他看见别在前者牛仔裤穿孔的钥匙串上,有一把钥匙贴着他第一次获奖后路边买来的网球贴纸!
一股记忆瞬时侵袭脑海,如同惊涛骇浪般势不可当。
“爸爸!你把家里的钥匙拿过来!”江子汐一脸兴奋地催促道。
“怎么了宝贝儿子?”江枫一边笑着,一边将钥匙从钥匙串中抠出来。
“给你贴上‘小汐的印记’,这样以后钥匙就认主了。”
......
江子汐回想起自己那副天真的样子,自嘲当时深受非主流的荼毒,净说些中二的话。
“小汐,吃饭了!”秦海琳的嘱咐声将其拉回了现实,眉头舒展,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一时间客厅只有咀嚼声和咕咚声,气氛静得可怕,就在江子汐想要挪动椅子发出些许杂音时,周泽华放下乘着豆浆的塑料碗。
“小汐,过段时间就是业余秋季赛的季后赛,有没有兴趣参加啊?”拿着油条啃了一口的周泽华看着江子汐问道。
“没有。”
“你这条件不继续打网球真的可惜了,否则周伯伯一定帮你培养成职业选手!”周泽华一副慷慨激昂的陈词,使得额头上那一撮刘海都跟着晃动。
“成了职业又能怎样?还不是任海浪扑腾,最后死在沙滩上。”江子汐喝了一口豆浆,抿了抿嘴,平淡道。
“可是你不一样!你的天赋,应该是游曳于深海的鲸,翱翔九天的鹰!又哪是小鱼小虾小鸟小雏能比的?!”周泽华胸口起伏,摇了摇头,猛灌了一口豆浆。
“哎呀,儿子若是不想聊,我们可以改日再说,哎泽华哥,这个豆浆真不错。”秦海琳见气氛不对,立马打圆场。
江子汐瞥了一眼二人,拿起一张纸随便地抹一下嘴道:“你们先吃,我去上班了。”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我送你!”周泽华连忙起身。
“不用!”江子汐说着,便拧动门把。
“小汐,你工作的地方有点远,正好周伯伯顺路,就让他送送你呗。”说着,秦海琳朝周泽华使了个眼色,后者旋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
“走吧,我开车送你。”
江子汐撇着嘴,目光定格在门把许久后,这才跟秦海琳道了声别,跟了上去。
......
“好好考虑考虑,两周后才开始报名,我等你消息。”周泽华将车开到初纪餐厅门口,手握方向盘看着一旁的江子汐道。
“我不会报名的!网球这东西,我再也不会碰了!”江子汐摔门而去,三步并两步地朝餐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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