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在手里,不用打开也猜到了些端倪。
身后卧室门被推开,司祁在门外看她:“轻轻。”
慕轻把手里证件放回去,“是你的吗?”
司祁淡淡的颔首,持续了三四个小时的诊断,使他眉眼微带倦意,脸色有些白。
他在微暗环境里走近,从背后抱住了慕轻,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她身上。
双重国籍这种事并不新鲜,慕轻更关心他的情况,扶住他的腰,转身跟他面对面:“我可以跟医生聊聊吗。司老师。”
司祁鼻尖跟她相抵,一个没能成功的吻,拉开了距离:“去吧。”
慕轻看了眼他,“我扶你去床上睡会儿?”
“好。”
司祁很听话,被她扶到床上,就闭上眼,无论睡不睡得着,都放浅了呼吸,手轻轻拽着她,眷恋不舍的松开。
慕轻把最后一盏壁灯也关了,转身离开卧室,走向光明的客厅。
梅医生已经得了司祁的嘱咐,并没有离开,一直在这里等着。
慕轻邀请她一起吃饭,她也没有客气。
“我给司先生注视了镇定剂,因为诊断过程中有用到强力催眠手段,所以他看上去疲惫是正常的。只要适当休息,不会有什么影响。”梅医生亲切不失专业的向慕轻解释。
慕轻缓缓看向她,把盛好的粥递过去,“我想知道他得的什么病?”
“轻微认知障碍,重度情感障碍。心理病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的癌症,甚至比癌症更打击人。”梅医生眼神凝重,连接粥的手都轻微的磕碰了下,很怜悯的看向慕轻。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这种病最受折磨的不是患者自己,而是家人。因为这种病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且随时可能复发。所以在并不富裕的家庭里,往往家人就会放弃治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人送进精神病院。”
“很幸运的是,你不必为钱担忧。但不幸的是,司先生是我所经手的最严重的患者。按照一个医生的道德标准跟职业判断,我甚至应该申请,强制控制他的人身自由。”
“你给司祁看过多少年病?”慕轻握着汤勺的手,平稳的放下,眸子里却很漆黑。
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梅医生如实说:“近十年。”
“那为什么一开始没这么做。”慕轻淡淡的看着她眼睛。
梅医生不自觉的有些凝起了精神,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面前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而她不止是一名心理医生,还是一位经历过风雨的老年人。
按理说,她没道理为一个孩子的注视,紧绷起神经,但事实摆在面前。
长长叹了一口气,“因为他足够清醒,甚至精神强悍到了某种在跟基因作对的地步。这也是我在诊断的过程中,必须为了实施强力催眠的愿因。因为他的理智这些年,都足以维持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正常生活,所以我不愿意插手。”
慕轻略微收回目光,拌了拌杯子里的牛奶,眉心略紧:“可他这些年并不能作为普通人,拥有完整的睡眠。”
“你也发现了,他会经常失眠。”梅医生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慕轻不为所动,甚至坦然的点头。
“失眠是因为他要保持理智,用一种精神跟另一种精神做斗争,这正是让我都震惊的强悍意志。事实上他失眠,并不是因为生理原因。恰恰是因为潜移默化,要作为正常人生活的心理,造就得他紧绷神经,不愿意松懈自己。”梅医生有些替司祁难过,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不忍跟钦佩。
“没有办法治疗吗?”慕轻了解了病情的来历,但更关心以后。
梅医生摇头:“没有办法。如果有根治的可能,我也不会作为医生,给他看了十年的病。”
“可是他最近睡眠好了很多。”慕轻若有所思,微微攥紧手里的汤勺。
“他生物钟一向很准,但已经连续三天延迟了起床时间。”
梅医生忽然脸色白了一下,微微摇着头:“不应该。”
“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我建议你们不要同房。”
慕轻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紧张,眉眼微抬:“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在她眼里,延长睡眠,至少保证了他的身体健康。
没有人能够长期承受两个小时的睡眠环境,但司祁已经煎熬了十年,堪比世界上最严酷的刑罚。
“从身体健康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好事。”梅医生语气沉重,态度却很坚决:“但还是从精神健康来看,他一旦理智动摇,被精神控制,就很容易就陷入臆想里。”
“所以,在他理智不足的情况下,不只是个病人,还是个危险分子。周围如果有人在,很可能致使自身安全受到威胁。”
“如果他真的失眠好转,我建议你们一定要分房睡,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
梅医生可以理解新婚夫妻如胶似漆的情感,但必须履行一个医生应尽的警醒义务。
慕轻看着面前老迈而严肃的脸,湿冷眸子缓缓垂下,“梅医生,我不明白。既然他的意志力如此强大,为什么还会得上这么严重心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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