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兵变,皇帝下诏,命我知行院前去平乱。”
魏知临起身,指尖轻抚长须,沉吟道:“前日朝会,皇帝本想让宰相崔逸忠前往,可崔逸忠伤寒攻心,在朝会上站都站不稳,御医诊断至少得修养半个月,群臣商议另派人选,太尉童环举荐我知行院,皇帝应允……
数日前我曾卜一卦,已见西方煞气冲霄,兵戈之象隐现,只是未曾料到皇帝竟会委派我知行院,这一件件事凑在一起,仔细琢磨便透着些许诡异,其中是否有阴谋,我还未见端倪,但兵变兹事体大,看来……需得我亲自走一遭了。”
“何劳师哥亲自出马,杀鸡焉用牛刀,俺去!让俺去!”
程子涯闻言,那双环眼顿时一亮,兴奋地搓着大手,蒲扇般的巴掌拍得胸膛砰砰作响,“就蜀中兵营那些个小兔崽子,仗着山高皇帝远,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嘿嘿……多年不见,正好让俺去帮他们紧紧筋骨!”
魏知临微微摇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蜀中兵将,有些人当年曾追随先帝起兵,身经百战,他们关系盘根错节,需得以理服之,以情动之,方可化解干戈。若行事莽撞,只怕会火上浇油,引发不可收拾之大乱。此事关乎国体,还是我亲自前去稳妥,你需坐镇本院,千万谨记,不可……”
“师哥,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轮到俺了!”
程子涯不等他说完便粗声打断,竟如孩童般耍起无赖来,“你就安心坐镇中枢,看俺给你手到擒来!哼,当年那帮从蜀中出来的老家伙如今没剩几个能喘大气的了,这才镇不住场子,皇帝小儿这是没办法才想起咱们……师哥你若再不答应……”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几分狡黠的威胁:“信不信俺这就去把你的地窖翻个底朝天,把你珍藏多年的那些宝贝酒浆统统找出来,喝他个坛底朝天!”
看着这形同莽汉、实则心思剔透的师弟,魏知临亦是哭笑不得,知他性情如此,只得轻叹一声,取过案上那柄代表王命与权威的节钺,郑重递到程子涯手中,叮嘱道:“罢了,依你便是,但此行万事需小心谨慎,不可一味逞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此外我已安排刘犇悄然先行入蜀,他久在行伍心心念念便是重回沙场,蜀中将领里有些曾是他父亲刘大夏老将军的旧部,有他从旁策应于你大有裨益。他虽身负朝廷海捕文书,但到了那里即便不更名改姓,以其本事与旧日情分,亦足可自保无虞。”
“妙啊,还是师哥想得周全,真是运筹帷幄千里之外!”
程子涯闻言浓眉飞扬,他双手抱拳,竟是收敛了狂态,肃然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既然如此,知行院这边就劳师哥多费心了,俺这便去收拾停当即刻出发,师哥……保重!”
话音刚落,他也不多作儿女情态,猛然转身,那赭色身影已如一阵旋风般卷出阁楼,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间隆隆回响,渐行渐远。
窗外雄鸡报晓,一声接着一声,嘹亮的声音啼破了清晨的薄雾。
范大志在床榻上不耐地翻了个身,像只鸵鸟般将脑袋深深埋进温暖的被窝里,试图将那扰人清梦的声响隔绝在外,复又沉沉睡去。
待到他再次睁开惺忪的睡眼,明晃晃的日头早已爬上了窗棂,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他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极不情愿地钻出被窝,顶着一头乱如鸡窝的头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随之嘎巴作响。
目光一转,瞥见那只通体乌黑的小猫正蜷缩在枕边睡得香甜,鼻息间发出极其细微的呼噜声,范大志不由哑然失笑,伸手轻轻抚摸着猫儿那油光水亮、如同上等绸缎的皮毛。
摸着摸着,他心里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这猫儿神异非常,自来到他身边时光仿佛在它身上停滞了,至今仍是毛茸茸、巴掌大的一团,不见丝毫成长。
“难道这世间通灵的宝贝,都是这般模样,长不大了?”他暗自嘀咕,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人逆着光走了进来,身姿挺拔,背负长剑,面带和煦的笑意。
“小安?!”
范大志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笑容,他猛地掀开被子,竟连鞋子也顾不上穿,赤着双脚啪嗒一下就跳下床榻,几步冲到何安面前,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雀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何安笑吟吟地看着他这副模样,打趣道:“我若提前说了,岂不是看不到这日上三竿,有人还赖在被窝里的奇景?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竟还没起床,若是让鲁正清老师知道你如此惫懒,少不得又要请出戒尺打你几下手板心了。”
何安是一大早赶回了知行院,他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院首魏知临,将此次前往剑冢秘境的经历、铸造术意外失窃的始末,以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遇,都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禀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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