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海看着父亲询问的目光，点点头回答：“是，刚烧了个面块，看碱大小，小娟非要吃，我就得烧了一个。”
“你呀，灶间那都是灰，你怎么不去放在火炉子上？火炉子上干净，吃了不生病。就是这个女人不娇气，要是给别人的话，烧一个面团能哄得住？”
看来，这父亲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说教的机会。
听父亲张发财越是这样说，张大海越觉得自己可以配一个更好的。
以自己的相貌，自己的才能，怎么说也得是一个要模样有模样，要那智商有智商的。不会是这种疯女人一样的精神病，总觉得和她生活在一起，就像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好白菜被猪拱了一样，自己很委屈。
张大海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话。
是啊，生活了这些年还想说什么？说了都会惹父亲不高兴，还不如不说。你想说什么啊？他能不知道？
油热了，土豆丝下锅，葱段爆出香味。
张发财有耐心解释道：“娶这么一个女人多好啊？你看她给你要过漂亮衣服穿吗？要过钱花吗？这些都没有。
这多省事？
就是现在的小孩，也知道要零花钱，这比小孩都省事。
现在的女人哪个不喜欢穿金戴银？每个生活费没有三五百都搞不定。这个你给她吃饱就可以了。
再说，给你还生了两个孩子，一生就生个双胞胎，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你看那张太平的老婆，生孩子是能生，但是不喜欢孩子啊；你再看一下那个小焦的老婆，生都生不出来，你这就算一堆木头渣里面顶好的那一个了。”
真的这么好吗？
我不觉得。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很好，就我觉得不好？
张大海还是觉不出自己的老婆有多好。就算你出来花来，一个精神病抵销了她所有的好。
唉，这发财铲着土豆丝出锅。
这个儿子他是不想给开导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就是这副臭皮囊还能看，有什么才能？村上比你能干的人多了，为什么你能去乡上上班？
你晚上睡觉手放在心胸口不想想吗？
这时老婆徐小娟进来：“漂亮老公，我吃完了那个烤面团很好吃啊，可以吃饭了吗？”
看着她满脸以及手上的灰烬，张大海不由得笑出声来：“去洗个脸，在炉子上倒点热水把脸洗一下再吃饭，你看你抓得跟花脸猫一样。”
张太平小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抢刚出锅的热馒头吃。
那时，母亲打开锅盖，自己抓出一个馒头，放在碗里赶紧端上跑。就像是电视剧里面那些乞丐或者疯子在大街上抢馒头吃一样。直接掰开把油泼辣子放在里面，撒了一点盐，太可口了。更有那回锅肉切的肥肉片，白切肉大肥肉直接夹一块放在热馍里撒一点盐吃，也觉得很可口。
自己抓了一个馒头，放了抹了点油泼辣子，又放了点醋溜土豆丝，坐在灶间吃馒头。
气得父亲张发财说道：“三个人了，你就给自己准备，怎么不摆盘子？”
村里家家户户都喜欢摆八仙桌，在八仙桌上吃饭。
张大海吃了馍，开始摆盘子。把土豆丝放在盘子，其它的菜以及粥之类的。今天没有熬粥，喝的是白开水。
“我就是想到小时候我妈蒸馒头，我就这样拿出一个热馒头吃，夹着油泼辣子吃，以前那时日子太苦了。突然想到了就想回味一下。”
“你妈和你岳母都在县城帮你照看孩子，她们都没有说什么。
每次我去县城带地里种的蔬菜下去，她们都说孩子很好看，他们都是为你付出的，你千万不要头脑一发热，有别的想法。
如果你和这个老婆离了婚，你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外面打工，当打工仔。村上现在一半的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他们住得起商品房吗？生活无忧吗？
如果你真走上那一步路，咱们家真的就散了。没事晚上睡觉手放在胸口，自己思量一下，你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张大海在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就是你这副嘴脸，这才让我成了这门亲事。要不然，我怎么会自己跳进火坑？我活腻了？
张大海把盘子放在自己房间的茶几上。自己房间有火炉子，父亲房间没有搭火炉子。父亲房间烧的是热炕。
父亲不是不喜欢搭火炉子，是觉得烧煤太费钱。他就喜欢把那些树枝玉米秆之类的填进炕腔，烧好热炕，坐在炕上看电视。
算好时间，只有电视剧开时才打开电视。平时连天气预报也不看，新闻也不看，为的就是省那一两度电。
看到盘子端过来，徐小娟也洗好了脸，打着饱嗝说：“漂亮老公，今天我吃饱了。”
“再吃半个馒头吧，热馒头加土豆丝很好吃的，要不然你加点油泼辣椒放点盐。”
“真的吗？漂亮老公，你不要哄我。”
小娟掰开一个馒头，往里夹上土豆丝，狠狠地咬了一口。
“真的，漂亮老公，热馒头夹土豆丝，太好吃了。比肉都好吃。”
吃完土豆丝，徐小娟拿了一个白瓷碗，减了半碗土豆丝，大口大口吃了两口土豆丝，倒上白开水。
北方常用暖瓶存热水。家乡人把暖瓶叫电壶。意思是像通了电一样。
电壶里的开水倒上，徐小娟又放了点盐，也放了点油泼辣椒。
喝了一口开水说道：“漂亮老公，来，土豆丝冲水喝也挺好喝的，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张大海生怕她让自己和她喝一碗水，吓的摆手说道：“不喝了，不喝了，你喝吧，我在水杯里面倒了茶水，我喝茶水。”
感觉自己和这徐小娟有时候还真是同一类人，都是容易对生活满足的人。
一个小小的热馒头就让两人心满意足。
张大海到现在还是无法和徐小娟融入到一块，他本无洁癖，只是不想和老婆过于亲近。就是这小小的介意，用来满足他小小的自尊心和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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