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正松顺手拍拍他脑袋，嗨呀了一声，感叹道：“有时候看着你，觉得还是那个刚会识字的年纪，但仔细一看都准备研二了，长得这么快……养个孩子可真不容易，偏偏你这小子还从小就爱生病，一个不注意就病，好不容易治好了又病，医药费都不知道给你花了多少了。”
晏淮找到一颗包装的糯米丸子，直接用牙齿撕开包装，说话轻轻松松：“所以生个二胎多重要啊，不然哪天我死了，淮启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你这江山不是白打了？”
晏正松听到这话，不轻不重地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训斥道：“这种话你要是再说一次试试，这几天吃药吃傻了是吧？”
晏淮嘴里嚼着东西，不说话了。
他不说，他爸说，说得还挺煽情——
“说了只有你一个孩子就不会再有第二个，我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哪天你要是真走在我前头，大不了我把家产给你哥，或者捐了，过阵子就陪你去，不然你在下面没人护着，岂不是要被别的鬼魂欺负？”
“别的鬼都有爸爸，我的小宝不能没有啊。”
晏淮看了他爸一眼，嘴里的东西就怎么都咽不下去了，喉咙里好像有别的东西堵着，他觉得难受。
好不容易就着水吞了下去，他那声音就染上了鼻音：“我死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啊，能保护自己的。”
拐了弯，那两排凤凰树就少了，铺天盖地的阳光明晃晃的。
晏正松看着很轻松地笑了笑，说：“那这样的话，每年生日和节假日你就得自己过了，多寂寞啊。你小时候我连放你在家几个小时都舍不得，不是担心你摔了就是担心你饿了，不然就是担心保姆不靠谱，总之只有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放心。你看，在家这么近的距离我都担心，你要是真去了那种活人到不了的地方，我不是得整天提心吊胆？”
晏淮低着头没说话，几根手指碰来碰去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就你一个孩子，你也就我一个爹，咱这父子做了快二十年，不是挺好的吗？我也没亏待过你吧？长点心吧小宝，别整天折磨我了，行不行？”
晏淮还是没反应，晏正松转头看了一眼他，“嗯？”
晏淮仰起头有点不服地争辩：“我哪儿有折磨人？我都没干什么。”
说完他心里又立刻心虚，就扭头去看了窗外，外面是一片模糊的绿影，他也根本也没看进去任何一点东西。
晏正松时不时转一下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路，“你还想干什么？你当你爹我更年期了好糊弄？”
晏淮张嘴又想争辩，但确实又不知道要怎么辩，他那一向理智清晰的辩论能力在他爸面前变得什么也不是了。
“做人呢，不要太为难自己了，不妨多找找别人的茬儿，自私一点，开心一点，啊。”
回到家，管家说傅家祖孙已经吃过早饭走了，但是气氛有点不好，一老一少都板着脸。
晏淮回来的时候，管家正跟老太太回忆是不是自己哪里招待不周。
“他们家事情挺多的，可能心情不好吧。”晏淮随便猜了个理由。
“应该是。”
这里的烟雨太忧郁，不适合待太久。
吃完饭就要走，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老太太在饭桌上就挨个念叨两句。
这样一番下来，都吃得差不多了。
来时就几件衣服，走时行李多了一倍。
晏淮每次回外婆家都要扫荡一遍，已经习以为常，但夏夏是第一次，总架不住老人家的热情，客气得跟什么似的。
晏正松跟罗汀柏都要忙工作，直接就去机场准备出差了。
几人在机场分别时，夏夏收到了晏正松和罗汀柏的红包，等下了飞机又上车后她才拆，发现数目比她猜想的还要多。
她第一次去老太太那边，收获就不少，管家和保姆是老太太雇了二十来年的，为人很亲切和蔼，听见他们要走，私下也给了红包。
林林总总加起来的钞票，她叠在一起一只手都快抓不过来了。
“我这辈子收到的红包都没这次多。”
晏淮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得很专心。
夏夏跟同龄人待在一起时就比较活泼，看着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她问他：“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玩儿？我也想去——我就自己玩，不会打扰你们的。”
林青树这时刚好发了个位置共享过来，晏淮亮屏幕给她看：“这个庄园还不错，有三栋独立的楼，很适合朋友聚会。听我发小说今天刚好有个珠宝展，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玩儿两圈你这红包就花出去了。”
“我看看，”夏夏点进去一看，被面积吓了一跳：“这也太大了，迷路怎么办？”
“有手机你怕什么？”
“对哦。”
她是凑过来的，晏淮刚好看到了挂在她锁骨上晃动的项链——那应该称不上项链，只是拿根银链子把一个戒指给串起来了而已。
女孩子家的首饰他一般不会太留意，多看了两眼是因为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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