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现在她又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年以那样决绝的方式走了到底对不对，而且商策总是说是他害死了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她觉得一个男人有权有钱，还可以有无数后宫，就算是当年真的对自己有那么些喜欢，但等自己走了，用不了多久时间也会淡忘。
虽然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但是依照现在这个样子来看，应该是还没有忘掉她这个老师。
“姑娘为何不将帽子摘了。”商策问似是有些不解。
“相貌丑陋，不宜见人。”江渺一本正经地说。
“嗯……我也不好看，按理来说也应该遮起来。”商策靠坐着，利落又白皙的侧颜在透进来的阳光下几乎像天神一样俊美，面不改色地说着自己不好看。
江渺正在心里腹诽就听见他黯然地说“要不然老师怎么会不喜欢我，她向来就喜欢好看的东西和人。”
江渺感觉自己心里那些隐秘喜好的老底被人掀了出来，面子上面有些挂不住，于是转过头，假装很仔细地看了几眼，差点有些挪不开目光，然后认真点点头口是心非地说：“确实不怎么样。”
商策沉默对上她在纱帘后的目光，江渺一下子感觉自己被烫到了，正准备挪开的时候就发现对面的人已经先行转移了视线，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那姑娘还有别的帽子吗？”他问，似乎还真的打算也弄一顶戴上。
江渺用你怎么那么闲的语气回答：“没有。”
商策点点头，表情还颇有些遗憾。
两个人坐车不过半日就到了京城，她发现用陌生人的身份跟商策相处似乎没有想象中那种尴尬和煎熬的感觉。
反正她回来也是为了查自己为什么还不能回家，现在倒还方便了她，在商策身边肯定比自己乱打听来得快。
晚饭江渺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吃的饭，她实在不想吃饭的时候还要担心被商策看到真实面容。
等到晚上雷雨声轰轰作响，江渺被一个惊雷炸醒，看到窗外不断熄灭又亮起来的白光觉得有些口渴。
喝了水之后想到商策白天说的话莫名有些不安，心里跟像虫子爬似的，扰得她翻来覆去，而两个人的房间不过一墙之隔。
江渺停在门口纠结了半天，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在做什，就在这时突然看见有个人走了过来。
等到走近，她才看清是浑身上下湿透了的商策，脸色苍白到有些不正常，双眼无神，脚步还有些凌乱。他甚至没有看见江渺，靠在门口似乎是有什么极难忍受的事情，半天后推开门。
江渺见他跌跌撞撞走进去，门也没关好，想到刚刚他的样子咬咬牙，然后跟了进去。
房间里面灯也没有打开，他躺在床榻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浑身上下还在发抖，喘着气，是极为痛苦地模样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江渺皱眉问。
那人也不回答她，像是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她还隐隐闻到血腥味，有些不安，点了根蜡烛，仔细看，发现今天商策竟然罕见地穿了一件白衣。
衣服被雨淋得透湿，但是一块一块淡粉色的血迹还是留在了上面，正在这时他突然出声了。
“……师，对不……起”
他的嗓子变得更哑，几乎说不出话来，一连好多遍江渺才从那些破碎的语调里面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然后凑成了一句话。
身体似乎是经受不起这样的折磨，他低低地咳嗽着，嘴里的血涌了出来顺着衣服和嘴角有的流到地上，有的流到了衣服上，形成了跟粉色截然相反的殷红。
江渺突然有种哽咽的感觉，她用力扶起了地上的人，想把他扶正坐好，努力了半天才勉强让他靠到了床边。
“怎么会这样，宫里的太医没给你看过吗？我去给你找大夫，你等着我！”
她说完转身就准备走，结果像是突然触到了那个人的某根神经，商策突然抬手拉住了江渺的袖子，她不备，刚刚因为扶商策坐起来头上的帽子已经有些不正，那一下过去，帽子直接被他歪打正着下准确无误地扫了出去。
江渺直接愣在了原地，没了动作，商策的眼神像是突然又了焦距，他不可置信一般看着对面的人，长着一张自己日思夜想，刻进骨血的脸。
江渺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想到了从前那些日子，被囚禁，被下药，被他抱在怀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她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想逃，结果那人只是轻轻抓住了她一小片的衣角吗，指尖发白。
“老师……你终于愿意来梦里看我了吗？”他抽泣着，艰难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垂着头眼角通红，一滴泪落到了地上，江渺甚至感觉自己清晰地听见了啪嗒一声。
而他竟然以为这是在做梦，拽住江渺衣角的手甚至完全没有用什么力道，她都不用挣脱，转身就能走。但江渺感觉有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让她无法动作。
“……再留一会吧，就一会……”他不敢靠近，只是贪婪又竭力汲取着那片衣角上残留的温度，低声恳求着，希望那人能在梦里对他还残留几分怜惜。
江渺听不清他的前言后语，只觉得酸涩无比，“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去给你找大夫。”她轻声说。
商策却急了，又因为江渺有几分关切的语气欣喜若狂，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先摇摇头，“没事……明天就好了……”他缓了缓，深吸一口气总算勉强用喉咙的气音讲了出来。
江渺没有在说什么，一言不发陪在他身边，那人竟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敢继续抓着衣角，不敢闭眼，生怕睡着后再醒来梦里的人就再也不来了。
然而他身体终究撑不住，不知过了多久江渺才感受到旁边人终于均匀下来的呼吸。
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江渺眼底情绪复杂，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找了店里面值班的小二，给了些碎银子交代他把那人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然后才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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