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夜风穿过竹林的呜咽声变得清晰可闻,远处营寨中隐约传来伤兵压抑的呻吟,以及孩童因饥饿而发出的细微哭泣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乱世求生的悲歌,无情地拷问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
许久,张曼成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佝偻着背,用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说道:“南宫道主……你……带着愿意走的人,去吧。我……我和一些老兄弟……我们手上沾的血太多,朝廷……未必容得下。我们……自有去处。”这话语中,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苍凉。
南宫晟深深看了张曼成一眼,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深深一揖。他明白,这已是张曼成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也是为他,为那些尚有一线生机的弟兄,扛下了最后的罪责与风险。
他直起身,最后扫视了一圈众人——白歧依旧愤懑不屈,黄崆沉默如山,南宫璩目光复杂,张曼成颓然欲倒。然后,他毅然转身,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他的影子在门前拉得很长很长。伏牛山的夜,深邃而寒冷,但天际尽头,似乎已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代表着黎明将至的灰白。
他迈步走入月光中,步伐由最初的沉重,渐渐变得坚定。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只为“黄天太平”而战的太平道荆州道主,他必须为自己,为身后那些愿意跟随他寻求生路的人,在这绝望的废墟之上,踏出一条充满未知与荆棘的新路。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月色中显得格外肃穆,如见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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