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空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点头应道:“明白。兄长是怕她心中郁结,积忧成疾,亦防有心人狗急跳墙,行险一搏。”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只是……南宫家那边,接下来恐怕不会安静。”
“他们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孙宇语气肯定,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墙一角,“张曼成行踪依旧不明,黑山军虽远在河北并、冀之地,却亦是一大隐患,北方皇甫嵩将军正与张宝、张梁激战正酣……多事之秋,山雨欲来。”他顿了顿,举步向前走去,脚下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传令下去,明日卯时正刻,正堂议事,所有在宛城六百石以上文武官员,皆需到场。”
“诺!”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宛城还笼罩在一片深秋的晨雾与寒意中。太守府的正堂内却已灯火通明,巨大的青铜蟠螭灯树上的烛火跳跃着,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也带来几分暖意。堂内两侧,巨大的青铜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不时发出“噼啪”轻响。
孙宇端坐主位,已换上一身更为正式的黑色深衣官袍,头戴进贤冠,腰束锦带,悬挂着象征南阳太守权威的银印青绶。赵空今日难得地穿上了正式的军官常服,玄甲红缨,显得英气勃勃,身边郡丞相曹寅,其下依次黄忠、甘宁、黄祖、蔡瑁、庞季。
孙宇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沉声道:“昨日之事,想必诸位已悉知。太平道贼心不死,竟敢潜入宛城,公然行刺朝廷命官。幸赖将士用命,亲卫得力,未使彼等奸谋得逞,逆首王境已成擒。”他语气平稳,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弥漫开来,压得堂内鸦雀无声。“然,此绝非孤立之事!王境虽擒,然其党羽张曼成、白歧等核心人物仍在逃,太平道根基未损,其煽惑民心之能,不可小觑。更兼……”他话音一顿,目光转向赵空。
赵空会意,起身接道,声音清晰传遍大堂:“更兼,现已查明,江东南宫世家,已与太平道贼逆勾结,意图不明!据查,南宫家此次不仅派出了嫡长子南宫衍参与此事,更可能暗中联络了江夏乃至更远处的势力,其志,恐非仅仅搅乱南阳这般简单!”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声议论。太平道是心腹之患,而南宫世家这等盘根错节的地方豪强介入,无疑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加诡谲难测。
老成持重的黄忠率先开口,声如洪钟,打破了议论:“太守!太平道虽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然其主力毕竟新挫于冀州、颍川,张角已死,张宝、张梁被困,其势已不如前。然其煽惑民心,潜藏暗处,确不可不防。今又与南宫此等地方豪强勾结,狼狈为奸,为祸更烈。忠以为,当立即加派斥候,严密监控郡内及周边所有太平道已知据点,尤其是伏牛山一带。同时,通令各县、乡、亭,需即刻加强警戒,盘查往来生面孔,防其渗透,断其根基!”
甘宁闻言,朗声一笑,抱拳道:“汉升老将军所言极是!不过,光是防守未免太过憋屈。既然知道那些妖人多半藏在伏牛山,不如让末将带一支精兵,轻装简从,直捣黄龙,找到那张曼成的老窝,一把火给他端了!也叫他们知道,我南阳绝非他们可以觊觎之地!”他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跃跃欲试。
蔡瑁却微微皱眉,出言劝谏,语气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审慎:“甘将军勇武可嘉,锐气可佩。然伏牛山山深林密,地势险要异常,极擅隐藏,易守难攻。大军进剿,恐难以展开,反易中其埋伏,徒耗兵力。且如今北方皇甫嵩将军正与张宝、张梁激战,朝廷重心在北,粮秣兵员亦多向北倾斜。我等若于此时贸然兴兵,大举进山清剿,万一有所闪失,或耗费过大,空糜粮饷,恐招致朝廷非议,亦给他人以口实。”他考虑得更偏向于稳妥与政治影响。
黄祖捋了捋颔下短须,沉吟道:“德珪(蔡瑁)所言,不无道理。然坐视不理,任其坐大,亦非良策。下官以为,或可双管齐下。明面上,加强各处关隘、津渡之巡查,封锁通往山区之要道,挤压其活动空间,断其物资来源。暗地里,可效法古人,派遣精锐敢死之士,组成小队,伪装成山民、猎户或商旅,分批潜入山中,细细侦察其虚实巢穴,若有机会,亦可进行斩首行动,擒贼擒王,或可收奇效。”
庞季此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诸位将军所议,皆有其理,切中肯綮。然下官以为,当前首要之务,仍在稳固南阳本郡。南宫家与太平道勾结,其物资钱粮从何而来?通过何种渠道运入?郡内可还有其内应眼线?此需郡守府下定狠心,彻查到底,清除内患。同时,郡内吏治、民生,亦需抓紧,安抚流民,鼓励秋耕冬种,勿使民心浮动,生计困顿,予敌可乘之机。唯有内部铁板一块,稳如磐石,方能对外应对自如,无后顾之忧。”
孙宇静静听着麾下文武各抒己见,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案几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心中已是权衡再三。待众人议论声稍停,他方才开口,声音清晰而决断,每一条命令都如同出鞘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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