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所言,皆切中要害,本府已有决断。”
“汉升,增派斥候,多布暗哨,监控四方,尤其注意通往江东、荆南及北方的各条要道,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不得有误。”
“兴霸,水军不可有丝毫松懈,继续封锁南阳境内所有主要水道,严查往来船只,特别是与江东有关联者,一经发现,立即扣押审查。”
“德珪,郡内水网及沿岸防务,由你统筹规划,增筑水寨,调配战船,务必确保水陆无虞,不容有失。”
“黄太守,郡兵日常操练及各县防务,由你严格督管,即日起,按战时标准,加强演练,提高警戒级别。”
“庞郡丞,内部清查、稳定民心、筹措粮饷,乃固本之源,重中之重,劳你多费心,一应所需,优先调配。”
他一条条命令下达,条理分明,措辞严谨,众人皆凛然应诺,不敢怠慢。
“至于伏牛山……”孙宇目光转向赵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渊,即刻从亲卫中,挑选最擅长山地侦查、潜伏与刺杀者,组成三支精干小队,每队五人,由你亲自指派得力可靠之人统领,三日后分批潜入伏牛山。记住,不必急于求成,不以斩首为首要目标,以侦察为主,务必摸清张曼成等人的确切藏身之地、兵力部署、粮草囤积之处,以及……他们与外界,特别是与南宫家联络的渠道、方法。若有发现,及时回报,不得擅自行动。”
“诺!末将领命!”赵空眼中闪过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躬身抱拳,声音铿锵。
“记住,”孙宇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压迫感,“南阳乃朝廷重镇,北扼中原,南控荆襄,亦是我等根基所在。无论太平道也好,南宫家也罢,凡有觊觎此土、祸乱百姓者,皆需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之,绝不姑息!然,亦需谋定而后动,审时度势,不骄不躁,不行险,不冒进。诸君,各司其职,谨慎行事!”
“谨遵太守之令!”堂下众文武齐声应道,声震屋瓦,连窗纸都似乎被这凛然之气鼓动。
议事毕,众人各自领命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中渐行渐远。孙宇独留赵空在书房。
“兄长,还有何吩咐?”赵空见孙宇眉宇间似有凝思,走到巨大的南阳郡舆图前,开口问道。
孙宇的手指点在宛城位置,然后缓缓向北移动,划过伏牛山层叠的山峦标识,沉声道:“若渊,你以为,南宫家此番动作,背后是否还有他人影子?仅凭一个蛰伏江东数百年的世家,纵然有心,其手是否能伸得如此之长,布局如此之深?”
赵空神色一凛,凑近低声道:“兄长是怀疑……除了他们,还有别人?或是洛阳城中……”
“未必是洛阳中枢,或是其他我们尚未察觉的势力,隐匿于暗处。”孙宇沉声道,指尖在舆图上轻轻敲击,“南宫家蛰伏太久,选择此时跳出来,时机颇为微妙。北方战事正酣,陛下……唉,”他提及当今皇帝,微微摇头,没有说下去,转而道,“各地州郡,拥兵自重者、心怀异志者,岂在少数?南阳地处要冲,若乱起来,商路断绝,粮秣不继,对谁最有利?”
赵空皱眉思索,目光随着孙宇的手指在舆图上移动:“荆州刺史王睿,素无大志,且与兄长表面尚算和睦,似无必要行此险着。或是江夏那边?又或是……更南边的长沙、零陵?抑或是……益州刘焉?或是雒阳的某位贵人,想借机削弱南阳,乃至整个荆州的力量?”
“皆有可能。”孙宇目光锐利如鹰,“所以,伏牛山的小队,侦察之余,若有机会,可设法截获他们的通信文书,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此外,对南宫衍、王境的审讯,也要加紧,撬开他们的嘴。”
“明白。”赵空郑重点头,随即脸上又露出一丝他惯有的、略带调侃的笑容,“说起来,那位南宫姑娘,兄长打算如何长远安置?总不能一直这般养在府里,名不正言不顺。”
孙宇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再次望向窗外。
秋日的阳光此刻已穿透晨雾,洒在庭院之中,却仿佛带着一丝凉意,照在那些金黄的梧桐叶上,反射出耀眼却短暂的光芒。
赵空看着他挺拔却在此刻显得有几分孤寂的背影,深知兄长肩上担子之重。外有太平道余孽与野心世家环伺,内有隐忧潜伏,朝堂局势波谲云诡,还要顾及那个身份特殊、情愫微妙的女子……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悄然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孙宇的确在想南宫雨薇。
那个女子,如同一卷精心织就的江东刺绣,美丽,细腻,却过于脆弱,被强行卷入这时代汹涌的洪流之中。留下她,是出于一丝旧情,是权衡局势后的理智,亦或是一步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看清的、暗藏机锋的棋?
连他自己,此刻也难以清晰分辨。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低声吟道,窗外,秋风正急,卷起千堆落叶,萧瑟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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