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季归峤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眸光看向车窗玻璃，她此刻思绪万千。如果古鹰寨真的是顾衍行的家，那么那里一早就被封锁了，他是怎么过来这边的？那么远的路，隔着整个市区。
如今，要想求证这个问题，可能得继续询问那个经常过来疗养院窥探顾衍行的人。
好一会儿，她感觉肩头一阵沉重，季归峤回头，垂眸就看到了他将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看样子是又睡着了。
季归峤也就任由着他睡，她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点开备忘录，在上面记录了个地址。
车子缓缓停在疗养院门口时，天色已晚，夜幕初临，冬季冷风从山头那边吹来似的，透着几分寒意。她将顾衍行喊醒，将人送进病房。
顾衍行站在门口有些依依不舍地看向他，季归峤将他的视线尽收眼底，却依旧正儿八经地提醒道：“今晚不是我值班，我陪你吃完晚饭再回去，兰姐和白露会在这里。”
顾衍行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依旧不情不愿的表情，但还是乖顺地走进房间，坐在自己的床沿上。
季归峤见他的被子都是新的，也都已经被换过的痕迹，看来是兰姐帮他换的。
她走到一旁，看了一眼他额头上的伤口，心想今晚这药她还是亲力亲为吧。
“先帮你换个药。”
季归峤说完随即就想离开，却被顾衍行一手拉住。
她顿住，侧过身子，眸光疑惑地看向顾衍行那双深邃又无辜的眼神，他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莫测的光。
“……去过。”
“嗯？”
季归峤一脸懵，他忽然吐出这两个字，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衍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继续解释道：“……我曾经去过那里。”
季归峤愣了一下，才试探性地询问：“喇嘛镇？”
“嗯。”她坐到顾衍行跟前，眸光看向他，话音有些迟疑：“顾衍行，你想起什么了吗？头疼吗？”
顾衍行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有些磕巴，却比之前好的多，他嗓音透着一股清澈又奶呼呼的：“只不过，很碎的片段，没有更多了。”
季归峤想了想，凝着顾衍行：“那，你不是现在有手机吗？要想起什么，可以随时跟我发消息，可以吗？”
“嗯。”
“我去给你拿药。”
季归峤说完，站起身，见顾衍行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顾衍行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跟季归峤的是同款。
顾衍行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视线停留在黑色的屏幕上，那中间倒映出他的整个面部轮廓，黑色的，看不清眼神和表情的，像是他另外一个隐藏深处的灵魂。
好一会儿，他才将手机屏幕打开，点到了微信里，他的微信只有一个好友，是季归峤，而头像也是季归峤帮他随手拍的，是湛蓝的天空。
他没有换，只是把季归峤的微信昵称改成了一个字“归”。
待季归峤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顾衍行正在十分专心地玩着开心消消乐。
见她过来，他瞬间关了手机，将其放在一边，仰头看向季归峤。
“先把药喝了。”季归峤将一粒粒药丸递给他，又倒了杯温水送过去。
顾衍行一手将药全扔进自己嘴里，然后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咽了下去。
“真乖。”
季归峤揉了揉他的发顶，他发丝很是柔软，堪比女孩子的头发。
顾衍行很喜欢她给自己顺毛的动作，他嘿嘿一笑，将杯子递给季归峤。
接下来，就是取纱布，她将顾衍行额头上的纱布解开，那里已经消肿，只是看着依旧有些可怖，伤疤也结的不牢固，像是一用力就会又裂开。
她手上的力度很轻，一点一点给顾衍行上完药，随后又换上新的纱布。
季归峤整理推盘里的东西时，略微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下意识抬眸，就看到兰姐带着晚餐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栀子都等你半天了。”
“刚给顾衍行换了药。这就回去了。”
季归峤将东西收好，兰姐将顾衍行病床上的餐桌架好，将餐盒一一放在顾衍行跟前。
“自己吃，可以吧？”
“……嗯。”顾衍行心情很好，自然是愿意自给自足的。
兰姐看向还站在一旁的季归峤，对她道：“栀子在食堂，你也累了一天了，去吃饭。吃完回去休息。”
“陪他吃完吧。”季归峤看了一眼还在乖乖用餐的顾衍行。
她之前答应过他，才过没多久，再失言的话，顾衍行今晚可能又得睡不着了。
兰姐叹了口气，眼见她打算把推车送出去，她起身道：“我来吧，顺便去阿姨那里再拿一份。”
“谢谢兰姐。”
“不客气。”
兰姐将推车送出门，顾衍行眼看兰姐出了门，随即放在手里的餐具，眼神看向季归峤，声音低低的，有点儿像是闹脾气又像是撒娇：“……不吃了。”
季归峤见他都没吃两口，餐盒里的菜压根没动过，她走了过去，坐在顾衍行对面。
“怎么了？菜不合口味？”
“……”
他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原地，耷拉着眼皮，左手手指捏着右手的，模样有些郁闷的样子。
季归峤观察了一番，才耐着性子开口问：“顾衍行，说话好吗？你跟谁学的一闹脾气就当哑巴。都说了这个习惯不好。”
“……不想自己拿着。”
季归峤听着他低着头闷闷地吐出这么一句，又气又好笑。原来是想让自己喂他，弄了这么半天，偏偏等兰姐出去才吭声，可见他知道方才如果说的话，兰姐定不会惯着他，但是季归峤却不一定。
“顾衍行，我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吗？”季归峤耐着性子有些无奈地问。
顾衍行终于抬眸，又是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那眼神圆润又水灵，此刻更是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她一下便败下阵来，伸手拿过顾衍行跟前的饭和餐具。
“有毒。”
季归峤弱弱地吐槽了一句，夹了一筷子菜又混着饭用勺子喂到他嘴边，没好气地开口：“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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