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托利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日子里,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阿纳托利开始在不同的地方发现食物——一袋子大米出现在他的衣柜里,一块奶酪神秘地出现在餐桌上,甚至有一次,一整只熏鸡挂在了他们家的门把手上。
每次收到这些,他都会梦见那个老鼠和蜜蜂的世界。渐渐地,他开始理解这个梦境寓言的深层含义。
一天,他在办公室里偶然听到两位领导的谈话:
...那个科瓦廖夫太死板了,主任说,明明可以多报一些损耗,大家都能分到好处...
是啊,副主任附和道,他就像那只不肯吃死肉的老鼠,最后只会被饿死。在这个世界里,要么做吃死肉的老鼠,要么做被吃的老鼠。
阿纳托利悄悄离开了,心跳加速。他突然明白了老鼠局长的真正意图——这不是关于粮食的分配,而是关于生存哲学的选择。
夏天来临时,卡佳生病了。医生说是营养不良,需要更好的食物。但更好的食物从哪里来?配给证上的份额永远不够,黑市的价格高得吓人。
那天晚上,阿纳托利独自坐在厨房里,看着窗外。一只乌鸦落在对面的屋顶上,接着是一只,又一只...很快,整个屋顶都被乌鸦覆盖了。它们用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就像在等待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她——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站在乌鸦群中,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
你在挣扎什么,阿纳托利·伊万诺维奇?女人问道,她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承认道,老鼠为了生存而搬运大米,人类称之为偷窃。人类为了口欲而掠夺蜜蜂的积蓄,却称之为勤劳。我们走路时讨厌车,开车时讨厌行人。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都是有罪的。
女人点点头:那么,你认为谁是正确的?老鼠还是人类?蜜蜂还是掠夺者?
我不知道,阿纳托利痛苦地说,也许每个人都在做他认为必须做的事,只是角度不同...
聪明,女人微笑道,但聪明不足以拯救你的女儿。
她伸出手,掌心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徽章——一只蜜蜂和一只老鼠背靠背站着,中间是一粒米。
选择吧,她说,继续做一个的人,看着你的女儿慢慢饿死。或者接受世界的灰色本质,让老鼠和人类、蜜蜂和掠夺者和解。
阿纳托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厨房的地板上,那个金色徽章紧握在手中。窗外,天已经亮了,乌鸦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存在过。
他做出了决定。
那天上班时,他第一次篡改了数字。他把一批大米的损耗率从标准的2%提高到了5%,多余的3%被他秘密转移到了一个特殊储备中。按照老鼠局长的指示,他在指定的地点留下了这些粮食的藏匿信息。
作为回报,那天晚上,他的家门口出现了一篮子的食物——新鲜的蔬菜、上好的面粉、甚至还有一点珍贵的白糖。卡佳吃了之后,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上帝啊,柳德米拉说,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阿纳托利看着妻子,突然意识到她看起来比以前老了十岁——饥饿和担忧已经在她脸上刻下了永久的痕迹。别问,他轻声说,只要我们的女儿能好起来。
但那天晚上,他又做了那个梦。这次,他同时是老鼠和人类,是蜜蜂和掠夺者。他看到自己的老鼠自我在搬运大米,而他的人类自我正在偷取蜂蜜。他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既是偷窃者又是勤劳者。
这就是真相,梦中的老鼠局长告诉他,我们每个人都是老鼠,每个人也都是人类。我们在不同的场合扮演不同的角色,用不同的标准评判自己和他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纳托利变得越来越熟练。他学会了如何在数字游戏中游刃有余,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创造合理的损耗。他的特殊储备不断增长,换来的食物也越来越多。
但奇怪的是,他办公室的同事们也开始发生变化。斯维特兰娜·彼得罗夫娜突然开始带自制的蛋糕来上班——在糖极其短缺的时候。年轻的维克托·亚历山德罗维奇开始抽上好的香烟,而不是自制的烟卷。
有一天,阿纳托利偶然看到维克托在和一个奇怪的顾客交谈——那是一只穿着风衣的鼹鼠,正用爪子比划着什么。维克托的表情严肃而专注,就像在和上级汇报工作。
渐渐地,整个粮食分配委员会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转换器——人类的表格和数字被转换成动物的食物,而动物的勤劳结晶又流回人类的餐桌。老鼠、鼹鼠、乌鸦、甚至偶尔出现的狐狸,都成了这个灰色网络的一部分。
主任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也从中受益。更高层的领导们似乎完全不知情——或者说,假装不知情。毕竟,只要数字看起来合理,谁会在意实际发生了什么?
但阿纳托利开始注意到一些令人不安的细节。有时候,他会在深夜听到邻居家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许多小脚在地板上奔跑的声音。有时候,他会看到整群的动物聚集在某个公寓的窗台上,就像在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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