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五年(622年)二月,主动归附唐军的河北洺水城陷,年轻的猛将罗士信力战被俘,因拒不降敌而壮烈殉国,年仅二十。刘黑闼部未予安葬,其尸身被弃于残破的战场之上,消息传至唐军大营,一片悲愤。
李世民闻讯,掷笔于案,帐内一时寂静。他环视身旁的程知节、秦叔宝等心腹将领,沉声道:“士信与我,同袍共胆,岂能令其骸骨蒙尘,弃于野莽?”
程知节须发皆张,率先抱拳:“殿下!罗兄弟死节壮烈,我等岂能坐视?愿率死士,拼死也要夺回他的尸身!”
秦叔宝较为持重,补充道:“程将军忠勇可嘉。然刘黑闼正欲激我冲动,强攻恐中其下怀。臣听闻,敌营中亦有贪财畏死者,或可……重金暗购。”
李世民闻言,目光锐利如刀,即刻决断:“叔宝所言,正合我意。传令:不惜重金,秘密‘购得其尸’!生,我未能护其周全;死,必使其魂归长安,哀荣备至!”
命令既下,唐军通过隐秘渠道,不惜代价赎还了罗士信的遗骸。此举不仅是对英勇部将的殊遇,更是在全军面前宣示了秦王珍视将士、恩义并重的信条。随后,他命人将罗士信灵柩以极高规格护送回长安,亲自临葬,将其安厝于北邙山。追谥曰“勇”,至太宗即位,又改封郯国公,图形凌烟阁——哀荣始终,贯穿两朝。
按唐制,大将阵亡属重大军情,须由主帅驿报朝廷。李世民必已驰奏长安,禀明罗士信死节。高祖李渊下诏追赠,赐谥旌忠,依制抚恤其家,或予荫封,或遣使致祭,并命史官载其事迹,以彰忠烈。
罗士信早年归附秦王麾下,屡从征伐,破王世充、窦建德等,骁勇绝伦,被李世民誉为“勇冠三军”,彼此情谊深笃。而其战死洺水,亦与李世民战术调度有关:原守将王君廓难以支撑,李世民乃命罗士信代守危城,终至城陷身殒。此举虽为主力集结赢得时间,却使罗士信成捐躯之卒。李世民或怀此愧,故以殊礼葬之,既慰英灵,亦安己心。
综观罗士信身后之事,李世民既依朝廷典制予以赠谥抚恤,又破格临葬、归骨京邑,融国典于私谊,合公义与人情。此事不仅可见初唐对忠勇之将的崇重,亦反映出李世民作为统帅的驭下之智与恤士之诚。罗士信得以在贞观年间列名凌烟阁,更为其特殊地位添一注脚,令其名节与唐祚同辉,永载青史。
就在河北战场的悲壮气息尚未散去之际,二月二十五日,东南战线传来捷报。汴州总管王要汉自汴州(今河南开封)发兵,昼夜兼程,直扑徐圆朗控制下的杞州(今河南杞县)。此时杞州正由徐圆朗麾下大将周文举率兵驻守。
当日黄昏,探马疾驰入城,周文举正在校场点兵。斥候滚鞍下马,急报:“将军!王要汉亲率精锐,距城已不足三十里!”
周文举闻言按剑冷笑:“王要汉不过一汴州守将,安敢犯我疆界?传令四门严守,弓弩齐备——某倒要看看,他如何破我这铁壁之城!”
夜幕渐垂,唐军前锋已如暗潮般涌至城下。王要汉勒马高岗,远眺城头摇曳的火把,对身旁副将沉声道:“徐圆朗与刘黑闼南北呼应,此城不拔,如鲠在喉。这周文举恃勇而骄,今夜便要叫这厮知道,何为雷霆之势!”
是夜三更,唐军分三路悄然逼近。左路佯攻东门吸引守军,右路精兵借着云梯暗登西北角楼,而王要汉亲率中军埋伏于南门外密林。守将周文举闻东门告急,急调主力增援,不料西北角火起,唐军已破城而入。
“将军,城……城破了!”亲兵仓皇来报时,周文举正欲亲赴东门督战。他怒喝一声,提刀上马,率亲卫往南门突围,正撞入王要汉布下的天罗地网。
火把骤亮,照见王要汉横刀立马的身影。“周将军,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周文举环视四面合围的唐军,长叹一声,掷刀于地。
此役,王要汉不仅攻克杞州,更生擒敌将周文举,彻底切断了徐圆朗北援刘黑闼的通道。当捷报与河北战报同时呈至李世民案前,东南的胜利虽稍慰军心,却更映衬出洺水城失陷的沉重,大唐一统的道路上,每一步都浸透着忠勇将士的热血与生命。
东南战线告捷的同时,西北边陲的战鼓亦隆隆擂响。
二月二十七日,延州道行军总管段德操率精锐步骑直扑梁师都据守的石堡城(唐延州榆林县南,大致在今陕西省榆林市附近)。这座扼守要冲的坚城矗立在黄土高原之上,城墙在初春的寒风中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仿佛浸染了无数将士的鲜血。
梁师都据夏州等地称帝(国号"梁"),并勾结突厥,是唐朝北方大患。段德操此次军事行动,是唐朝剪除梁师都势力系列作战的一部分。夺取此地,能削弱梁师都的防御力量,可建立进攻其老巢夏州的前沿基地。
"将军,梁师都的主力正在三十里外疾驰而来。"斥候压低声音禀报时,段德操正凝神观察着城防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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