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离开后的几天，那坨王国的王都，彻底被绝望的阴云笼罩。
消息如同雪崩，一个接一个地砸进摇摇欲坠的王宫。
“陛下！西境重镇坦布尔，开城投降了！”
“陛下！南方的港口城市费伦……也，也挂出了火力斯王国的旗帜！”
“五座……整整五座城市，陛下！”一个大臣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几乎泣不成声，“我们只剩下王都和周边的两座卫城了！再不……再不求和，国将不国啊！”
那坨国王躺在华丽但冰冷的床榻上，曾经威严的面容如今只剩下蜡黄和枯败。他的眼睛浑浊无神，呆呆地望着绣着金龙的天花板。那条龙，此刻在他眼中，像一条垂死的蚯蚓。
五座城，连同之前的三座，一共八座。
他的王国，像一块被巨兽啃食的蛋糕，转眼间只剩下了一小撮面包屑。
他甚至没搞明白，为什么那些他一手提拔的城主，那些宣誓向他效忠的贵族，会背叛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他想不通，火力斯王国的哈桑，那个他一直瞧不起的边境小王，怎么会突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恐惧。
无边的恐惧，已经将他的心脏彻底攥紧，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刺痛。
“随你们吧……”国王的嘴唇蠕动着，发出蚊蚋般的嗡鸣，“这个国家……我不想要了……也管不了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站在床边的一众大臣，听到这句放弃的话，表情各异。有人如释重负，有人面露悲戚，更多的人则是在盘算自己的后路。
只有须发皆白的国师，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决然。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但清晰：“陛下，您可以倒下，但那坨王国的脊梁不能断！我们可以输掉战争，但不能输掉一切！”
他转向那些交头接耳的大臣，声色俱厉：“都以为是和哈桑谈判吗？蠢货！哈桑背后，是星辰军区！他们才是真正的操盘手！这次谈判，他们必然会狮子大开口！”
国师回过头，紧紧盯着国王涣散的瞳孔：“陛下！无论他们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您都要撑住！哪怕只是为了王室最后的体面，为了让那些背叛者和胜利者看看，我们还没死透！”
国王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似乎被国师的话刺痛了。但他终究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把脸转向了墙壁。
国师长叹一声，眼中最后的光也黯淡下去。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很快，一份措辞谦卑到近乎乞求的谈判请求书，被快马送到了火力斯王国的军营，摆在了哈桑的面前。
哈桑拿着那份用上好莎草纸写就的文书，双手都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
他，哈桑，一个曾经只能在那坨国王面前卑躬屈膝的小角色，如今却要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那个庞然大物的乞降。
他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张任的营帐。
“将军！张任将军！您看！您快看！”哈桑把文书高高举起，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他们求和了！那个老东西，他终于撑不住了！哈哈哈！”
张任正在用一块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战术匕首。匕首的刃口呈现出诡异的蓝色，仿佛淬了剧毒。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那份文书。
“哦。”
一个字，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哈桑的狂喜。
哈桑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张任这才放下匕首，抬眼瞥了他一下，慢悠悠地说：“这老小子总算开窍了。我还以为他能多撑两天。”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哈桑连忙把文书递过去：“将军，那我们……我们怎么回复？他们希望在三天后，在两国边境的白石城举行谈判。”
张任接过文书，却没有看上面的内容，而是直接将其放在了旁边的炭火盆上。
文书的边缘瞬间卷曲，变黑，然后燃起一小簇火苗，很快就化为一缕飞灰。
“哈桑。”张任站起身，走到哈桑面前。他的身高比哈桑要矮一些，但哈桑却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仿佛对方是一座需要他仰望的高山。
“这场谈判，你去。”张任说。
“是！是！”哈桑连连点头，“将军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为我们火力斯王国争取最大的利益！”
“不。”张任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不是为你的火力斯王国，是为星辰军区。而且，你的目的不是争取利益。”
哈桑愣住了：“那……那是什么？”
“你的目的，”张任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是让他把整个那坨王国，完完整整地交出来。”
哈桑的瞳孔猛然收缩，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王国？
这……这胃口也太大了吧！这已经不是谈判，这是吞并！
“他……他会同意吗？”哈桑结结巴巴地问。
“他会的。”张任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因为他没得选。”
张任拍了拍哈桑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哈桑感觉千斤重担压了下来：“记住，谈判桌上，你什么都不用谈。你只需要把我们的条件告诉他。然后告诉他，如果不接受，星辰军区的铁骑，会在三天之内，踏平他的王都。”
“至于那坨王国未来的国王，”张任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司令会亲自指派。那个人，会是我们星辰军区的人。”
哈桑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他，哈桑，以及他的火力斯王国，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把刀。一把用来宰杀那坨王国的刀。
而现在，分肉的时候到了，他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哈桑额头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他不敢有任何不满，只能更加谦卑地低下头。
“我……我明白了，张任将军。我一定……一定完成任务！”
张任满意地看着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了旁边已经凉掉的茶。
“去吧。演好你的戏。别让司令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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