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被通缉的「善心」
未来城的晨光裹着细沙，从「广寒枢纽塔」的缝隙里漏下来，在「祝福值交易所」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彩虹。陈小满缩在地下室的货架后，听着楼上传来的争吵声，指尖捏着半片从环形山废墟捡来的「心光露珠」——那是凝结在幼苗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晕，像被锁住的彩虹。
“现在全城都在传‘心光病毒’！”交易所老板老王的声音带着焦虑，“管理局发了通缉令，说小满是‘数据污染源’，连老周都被停职了！你们就不怕被连累？”
“连累？”老周的女儿小芸冷笑一声，货架上的「祝福值兑换券」被她翻得哗啦响，“我只知道，昨天我没戴手环帮一个奶奶找回了走散的孙子，她塞给我一颗地球带来的水果糖——你说，这算哪门子‘病毒’？”
小满盯着掌心的露珠，想起昨夜在环形山看见的场景：老周被巡查队带走时，居然朝她笑了笑，袖口还沾着未褪的暖光。管理局的通缉令说她“破坏数据秩序”，可她分明看见，当越来越多的人摘下手环，未来城的街道上，笑容反而比从前多了——那些藏在数据背后的真实情感，正像解冻的河水般涌出来。
“小满，接着。”阿木从货架顶端递下一包东西，是他偷偷藏的「地球种子」——晒干的向日葵花盘、裹着泥土的薄荷根、甚至还有半颗皱巴巴的草莓。这个曾经靠卖「假仙种」为生的商人，此刻眼底映着暖光，“刚才有个小孩来买种子，说想种‘能让妈妈开心的花’——你说，这算不算‘善心’？”
小满接过种子，触感粗糙却带着生命的气息。她忽然想起提篮老太的话：“善，是无条件的温柔，不是功利的筹码。”此刻地下室的货架上，除了官方的「祝福值兑换券」，还藏着各种「非数据善意」：移民们手写的祝福卡片、用废旧零件拼的「月兔摆件」、甚至还有老周偷偷带来的、女儿小时候画的「嫦娥画像」——画里的嫦娥穿着围裙，正在给月兔喂胡萝卜，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说，嫦娥姐姐住在心里。”
“咚——”
地面突然震动，头顶的灯泡闪了闪。小芸掏出终端，屏幕上是管理局最新的通缉公告：【紧急通知：编号BX-7312移民陈小满涉嫌传播「心光病毒」，凡提供线索者可兑换500点祝福值——】
“500点？”老王吹了声口哨，“够换一套市中心的公寓了。”但他指尖却摩挲着货架上的手写卡片，那是某个移民写的：“谢谢昨天帮我捡回奶奶的照片，虽然没积分，但我记住你的笑了。”——这张卡片，曾被他当成垃圾，现在却被郑重地夹在账本里。
“他们不懂。”小满忽然开口，举起掌心的露珠，“心光不是病毒，是……是让大家想起怎么‘做人’的药。你看，”她指向墙角的「赛博月兔」机器人——那是小芸捡来的报废品，此刻正被阿木用种子的绿光修复，机械眼缝里透出暖黄，“当它不再计算‘主人的善意值’，而是会说‘天黑了，抱抱我’，这不比任何数据都珍贵？”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冷白色的灯光涌进来。小满本能地后退，却看见门口站着的不是巡查队，而是个穿校服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个铁皮盒，指尖还沾着月壤：“姐姐！我、我把种子种活了！”
盒子里，一株嫩芽正顶着月壤生长，叶片上凝结着露珠——那是小女孩用自己的饮用水配额浇出来的，没戴手环，没开记录仪，全凭一颗“想让种子长大”的心。嫩芽的影子投在墙上，竟变成了提篮老太的轮廓，竹篮里装着的，不是数据芯片，而是真正的、带着泥土的种子。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小芸蹲下身，擦掉女孩脸上的细沙。
“跟着光呀。”女孩指着小满掌心的露珠，“妈妈说，心里有光的人，走到哪儿都会发亮。”她打开铁皮盒，里面躺着张歪扭的画——画着个戴头盔的姐姐，旁边是会发光的种子，还有一行拼音：“谢蟹（谢）你给我的星星。”
小满忽然想起在地球孤儿院的最后一天，院长奶奶塞给她一颗水果糖，说：“以后看见月亮，就当是奶奶在对你笑。”那时的她不懂，现在却懂了——有些善意，就像糖纸的光泽，就像画里的星星，就像掌心的露珠，虽然微小，却能在黑暗里照亮别人的眼睛。
“咚咚——”
这次的震动更剧烈，天花板落下细沙。阿木掏出终端，脸色一变：“管理局调了机械甲虫来生态区，说要‘清除异常植物’！那些用真心种子种的荧光莲花……”
“不能让它们毁掉！”小芸抓起墙角的工具，“老王，你有交易所的地下通道钥匙吧？带小满从通风管道走，我去通知其他人保护植物——”
“等等。”小满忽然想起环形山废墟的石刻，想起提篮老太说的“心光所至，万法皆明”，“不用躲了。你看，”她举起女孩的画，对着灯光，“当越来越多的人心里有了光，就算机械甲虫来了，又能毁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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