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二皇子别院。
沈容清对镜理妆，指尖微微发颤。铜镜中的女子一袭湖蓝色织金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钗，端庄中透着几分清冷。这是她精心挑选的装扮——既要符合身份，又不能太过显眼。
"夫人，马车备好了。"小桃捧着锦盒进来，压低声音，"按您的吩咐，香囊里加了'那个'。"
沈容清点头，将锦盒中的香囊系在腰间。这香囊看似普通，内里却暗藏玄机——除了寻常香料，还混入了能致人昏睡的曼陀罗粉。这是她根据父亲留下的医书秘方调制的，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老爷呢？"
"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小桃帮沈容清披上薄纱披风，忧心忡忡，"夫人，奴婢总觉得今日要出事..."
沈容清拍拍她的手："别怕，按计划行事。"她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哨交给小桃，"若我申时还未出来，你就吹响这个，自然会有人接应。"
别院位于城西皇家园林旁，朱门高墙，守卫森严。沈容清随齐修远下车时，注意到门口除了寻常侍卫，还有几个身着异域服饰的彪形大汉——想必就是北疆使者。
"待会跟紧我，别乱说话。"齐修远低声警告，"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冲撞了谁我都保不住你。"
沈容清垂眸应是，心中冷笑。齐修远哪会保她？不过是怕她丢了自己的脸面罢了。
进了二门，眼前豁然开朗。庭院中假山叠石，曲水流觞，数十张紫檀木案几呈扇形排开，已有不少宾客入席。主位上坐着个二十七八岁的华服男子，面容俊美却透着阴鸷，正是二皇子赵元璟。他身侧几位北疆使者正举杯畅饮，粗犷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
"修远来了！"二皇子看到齐修远，笑着招手，"过来，给你引见几位贵客。"
齐修远连忙拉着沈容清上前行礼。沈容清低眉顺目，余光却将席间众人扫视一遍——兵部尚书、户部侍郎、镇国公世子...都是二皇子一党的核心人物。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三个北疆使者，为首的名叫阿史那鲁，据说是铁勒部可汗的胞弟。
"这位就是齐夫人吧？"二皇子突然将话题转向沈容清，"齐夫人精通调香，前日所赠'胡杨泪'甚得阿史那王子喜爱。"
沈容清福身行礼："殿下过奖，民妇不过略通皮毛。"
阿史那鲁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夫人谦虚。这香让我想起家乡的胡杨林，不知可否再求几盒？"
"自然可以。"沈容清微笑，"只是其中一味沙枣花需从北疆运来，恐怕要等些时日。"
"这个容易！"二皇子大笑，"正好三日后有商队前往北疆，可顺便捎些回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齐修远一眼，"修远，此事就交给你了。"
齐修远连忙应下。沈容清却心头一跳——商队？恐怕是运送军械的走私队伍吧？她暗自记下这个信息，或许日后有用。
宴会正式开始，歌舞伎轮番上场，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沈容清小口啜饮着果酒，看似专注欣赏歌舞，实则暗中观察别院布局。根据青松先生的地图，秘库入口在西侧的废弃佛塔，而从宴席处到佛塔，需要经过三道守卫。
"夫人似乎对歌舞不感兴趣？"一个温和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
沈容清转头，见是个身着湖绿罗裙的年轻妇人，面容姣好，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
"妾身陈氏，户部侍郎陈明远的家眷。"妇人自我介绍，"早听闻齐夫人精通香料，一直想请教一二。"
沈容清心中一动。户部侍郎是朝中要职，掌管财政大权，其夫人或许知道些内幕。她佯装欣喜："陈夫人客气了。妾身近日正打算在凝香阁开设香料课，夫人若有兴趣..."
两人攀谈间，沈容清巧妙地将话题引向边境贸易。陈氏果然透露了些许信息——近来户部确有大批银两拨往北疆，名义上是购买战马，实际用途却成谜。
正说着，一阵喧哗声传来。原来二皇子提议行酒令，众宾客纷纷附和。沈容清借机告退："妾身不胜酒力，想去园中走走。"
齐修远正忙着奉承二皇子，随意摆了摆手。沈容清带着小桃离席，看似随意地沿着小径漫步，实则朝着西侧佛塔方向走去。
"夫人，有侍卫。"小桃紧张地低语。
沈容清也看到了——前方假山旁站着两个带刀侍卫。她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小桃："去，就说这是二殿下要的醒酒汤，不小心拿错了方向。"
小桃壮着胆子前去，果然引开了一名侍卫。沈容清趁机从另一侧绕过假山，来到一处僻静的回廊。从这里已经能看到那座废弃的佛塔，灰黑色的塔身掩映在古树之间，显得阴森诡异。
"什么人？"一个低沉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沈容清心头一跳，转身见是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她镇定地福了福身："妾身齐沈氏，酒酣胸闷，出来透透气，不想迷了路。"
管事打量她几眼，认出了她的身份："原来是齐夫人。此处偏僻，不如让小的送您回席？"
"不必麻烦。"沈容清从腕上褪下一只玉镯塞给管事，"妾身想先去佛塔上香，为家父祈福。还请行个方便。"
沉甸甸的玉镯让管事态度软化："夫人孝心可嘉。只是那佛塔年久失修，您千万小心。"
支开管事，沈容清终于来到佛塔前。塔门紧闭，铜锁已经锈迹斑斑，但门环却意外地干净，显然近期有人进出过。她按照青松先生所教，左右各转三下门环，再用力一推——
"吱呀"一声，塔门竟真的开了！
塔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沈容清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亮摸索前行。根据地图，地下秘库的入口在塔心处，被一尊破损的佛像掩盖。
"咔嗒"一声轻响，沈容清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她蹲下身，发现石板上刻着模糊的莲花纹。这就是入口机关！她用力按下石板边缘，地面果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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