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萍坐在沙发的右侧,身体微微向他那边倾斜着。她膝盖上摊开着那本深蓝色的习题册。旁边矮几上摊着她带来的几张笔记和演算稿纸。此刻她正指着一道遗传图谱题,侧着脸对江明华讲解着题目的关键思路——那个让他们实验室的学生集体栽了跟头的概率链条盲点。
她的声音温和平静,条理清晰。阳光透过侧面的小窗,在她垂落的柔软发梢上跳跃出细碎的金芒。她的手指随着讲解的节奏在复杂的图谱上点动,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书页边缘。
“……所以这里,你看,当这个家族中男性携带者的检出率因为外显率不足而偏低时……”她解释到一个关键节点,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更精准的表述。
江明华的视线却没有停留在那复杂难懂的图谱上,他的目光凝驻在林雪萍的脸上。阳光将她细密的睫毛尖端都染成了浅金色。她饱满柔软的唇微微开合,清晰的讲解仿佛自带韵律,但其中那种专业、投入时特有的沉静光芒,比纸上任何线条都更吸引他。她的气息离他很近,身上的淡香混合着习题册的纸墨气弥漫在周围。
那份项目文档还在眼前的屏幕上闪着荧光,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那原本专注审阅项目图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偏移了几度,落在了林雪萍微垂的眉眼、轻动的唇线,还有那毫无戒备地挨着他手臂的肩头……近在咫尺。
林雪萍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的注意力似乎偏离了题目的核心轨道。她停下讲解,侧过脸来,带着一丝轻微的不满和疑惑,抬眼看向江明华:“喂……你在听吗?”
视线相遇。
江明华眼中掠过一丝被抓包般的促狭笑意,但瞬间就被更深、更柔和的东西取代。他没有为自己不专心的“罪行”辩解一个字。
“在听,”他低声应道,磁性低沉的声音在这靠近的距离里异常清晰。
他腿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被他干脆利落地合拢,推到沙发最边角。沙发灯芯绒的粗糙触感在衣服上留下明显的压痕。随即,他抬起搁在沙发扶手上那只空闲的右手,温热而干燥的掌心覆盖上了林雪萍放在腿上的左手——她刚才还点在图谱讲解位置的手指被他整个握在了手中。
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犹豫。林雪萍那点轻微的疑惑和未散去的、沉浸在知识里的专注神色,在这突如其来的包裹中,先是微微一凝,像是思维被温柔的力道截断了通路。
那只手,曾经无数次握着红笔在学生的试卷上落下严厉的圈点勾画,此刻却温顺地被另一个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裹着。阳光从沙发旁的窄窗斜射进来,将两人交叠的手背清晰地打亮。男人骨节分明的指节在光线下显得更有力量感,而被他握在掌心的女性手指,白皙而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此刻正无意识地屈了屈。
林雪萍没有立刻抽回手,只是抬起眼睛看向他。
江明华并没有迎视她的目光。他低着头,视线落在她被他包裹的手上,似乎正仔细研究着她手背上那几道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纹路。他的拇指缓慢地、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道,在她拇指靠近掌根的、那片因为常年握笔而有一层薄薄软茧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这是此刻唯一值得探究的事。
他手掌内侧紧贴着她微凉的手背皮肤,源源不断的热度就这样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方才讲解遗传题时那种严谨理性的氛围,被某种粘稠得如同窗外雨后阳光般温暖的实体缓慢渗透、搅动、打破。
沙发上被推开的厚重书本边缘微微下陷。暖阳持续烘烤着沙发靠背上旧灯芯绒粗糙的纹理,一种陈年纤维被温热后散发的微尘气息静静弥漫。空气中只剩下两人交叠双手处皮肤摩擦的极细微的沙沙声,以及窗边传来的楼下马路上偶尔经过汽车的模糊呼啸。
林雪萍指尖那一点点的僵硬终于在这无声的抚慰中彻底软化。紧绷的神经线如同被熨平抚顺。她一直挺直的肩背微微放松下来,更深的重量向沙发柔软的填充物陷落下去。也就在此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肩膀紧挨着江明华臂膀的位置,那份熟悉的、坚实而温热的存在感更加鲜明起来,几乎传递着某种沉静脉搏的搏动。
窗外的光带在地板上缓慢移动,无声地拓展着温暖的范围。
沙发旁的矮几下方有个隐藏式储物格。江明华的手臂无意识地微微伸展,肘弯内侧恰恰压在了那柜门上半部的凹槽边沿处。柜门是按压开启的隐藏式设计。随着手臂的轻微挪动和重量下沉,只听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
储物格那平整的胡桃木饰面竟向内侧无声地弹开了窄窄的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小小抽屉的轮廓。
两人都被这细微的机械触发声吸引,目光下意识地瞥了过去。
光线斜切着照亮了缝隙深处。抽屉里放着些寻常的杂物:几支不再常用、笔尖甚至有些干涸的绘图铅笔,几张揉皱了又展开的坐标小纸,一枚旧得氧化发暗的黄铜金属书夹……但就在这层杂物的最上方,躺着一个显眼的、被压得有些扁平的旧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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