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疾控中心大楼笼罩在午后的阴霾中，陈志明站在档案室门口，感觉心跳异常沉重。他手中握着一张省纪委的特批调查函，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警惕目光。
"陈队长，这就是您要的宁州化工厂周边区域近五年的疾病发病率报告。"档案室主任推来一个装满档案盒的手推车，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志明打开第一个档案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年度统计报告。他快速翻到"恶性肿瘤发病率"一栏，数据看起来十分正常，甚至略低于全省平均水平。
"这些数据...似乎与实际情况不符。"陈志明不动声色地说。
档案室主任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我们的数据都是经过严格核实的，完全符合统计规范。"
陈志明没有争辩，而是要求调取原始数据记录。当一摞厚重的原始登记册摆在他面前时，他注意到档案室主任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翻开第一本登记册，陈志明的心猛地一沉。册子里的笔迹整齐得过分，墨色均匀，像是同一时间统一填写的。而真正的医疗记录应该是不同医生在不同时间记录的，笔迹和墨水颜色都会有差异。
"这些是原始记录？"陈志明直视着档案室主任的眼睛。
"当然...当然是的。"主任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志明突然翻到册子中间一页，用手指轻轻摩擦纸面。果然，在强光下，可以看到纸张上有被刮除后重新书写的痕迹。
"我要见当年负责数据录入的工作人员。"陈志明合上册子，语气坚决。
档案室主任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个...时间太久远了，很多老员工都退休了..."
就在这时，陈志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信息："小心。数据是伪造的。有人在监视你。"
陈志明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对档案室主任说："既然这样，我先带这些材料回去研究。请给我一个收据。"
就在他办理借阅手续时，一个穿着保洁服的老人在他身边擦身而过，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陈志明迅速将纸条攥入手心。
回到车上，他展开纸条，上面用颤抖的字迹写着："真数据在城南废品站，李师傅。小心跟踪。"
陈志明立即发动汽车，透过后视镜，他果然发现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
在绕了几个圈子后，陈志明突然加速甩掉了跟踪车辆，直奔城南废品站。
废品站里堆满如山废纸，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整理废品。看到陈志明，老人警惕地打量四周，然后示意他跟进一间简陋的板房。
"你是李师傅？"陈志明出示证件。
老人点点头，从床底拖出一个满是灰尘的铁皮箱："我是疾控中心前数据员。五年前，他们让我修改数据，我偷偷备份了真实记录。"
陈志明打开铁皮箱，里面是五本已经发黄的登记册。翻开第一页，他的呼吸几乎停止——真实数据显示，化工厂周边区域的癌症发病率是全省平均水平的五倍！
"你看这里，"李师傅指着2018年的记录，"这一年，化工厂下游的三个村子，胃癌发病率突然增加了十倍。但上报的数据却被改为'正常范围'。"
陈志明一页页翻看，越看越心惊。数据不仅显示癌症发病率飙升，还出现了大量罕见病症：新生儿畸形率增加八倍，神经系统疾病增加六倍，甚至出现了医学文献从未记载的新型病症。
"为什么修改数据？"陈志明声音沙哑。
李师傅苦笑："上面下的命令。说是为了'社会稳定'，不能引起恐慌。当时负责下达命令的，就是现在的吴副省长，那时他还是卫生厅长。"
陈志明感到一阵寒意。吴天明不仅包庇污染，还故意隐瞒公共卫生危机！
"那些生病的人呢？"陈志明问。
"大部分都死了。"李师傅的声音哽咽，"有的家庭全家得癌，有的村子年轻人全都病倒了。但媒体报道都被压下去了，说是'地区性遗传病'。"
就在这时，陈志明的加密手机响起。是林悦。
"志明，情况紧急。吴天明突然下令，要封存疾控中心所有历史数据。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找到了真实数据，"陈志明压低声音，"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癌症发病率是上报数据的五倍，而且出现了新型病症。"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林悦的声音带着决绝："立即将证据送回纪委。我已经安排人手接应你。注意安全，吴天明可能已经察觉了。"
陈志明刚挂断电话，就听到废品站外传来急刹车声。李师傅脸色大变："他们来了！快从后门走！"
陈志明抱起铁皮箱，在李师傅的指引下从后门逃离。他刚钻进车里，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冲进了废品站。
他立即发动汽车，但透过后视镜，他惊恐地发现李师傅被那些黑衣人粗暴地拖拽出来。老人挣扎着，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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