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星眸初遇
谢天机举头望着天璇殿因为大劫，裂开的一条小缝，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那是我刚把我师傅后事办完，游历大荒时……
思绪飘荡在天璇殿内……
原来当初谢天机在处理完师父后事后，顿感人事苍凉，人情冷漠，世态炎凉。
那时候，他的道法略有所成，却因为鲜少在大荒游走，极少有人认识他。
某年某月某天，他一路辗转，行至昆仑山脚下……
暮春的昆仑山下，暖黄的斜阳将青石板路染成蜜色。
谢天机立在斑驳的老槐树下，望着树影间穿梭嬉戏的孩童。冰糖葫芦的甜香混着烤红薯的焦香随风飘来，引得他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自从师父仙逝，他已斋戒半月，未沾荤腥。此刻那串裹着晶莹糖壳的山楂，竟比上品灵石更诱人。不由得，让他也想尝尝这人间凡俗之物……
"冰糖葫芦嘞！两文钱一串！"小贩的吆喝声在街巷回荡。
谢天机伸手探向怀中的钱袋，指尖却触到师父留下的那枚玉佩——温润的羊脂玉上，还刻着"大道无为"四个字。
恍惚间，他想起葬礼那日，平素受师父恩惠的佃农们缩在人群后窃窃私语，曾经称兄道弟的修士们连个花圈都未曾送来。人情薄如纸，这世道当真可笑。
正出神时，一抹明黄色闯入眼帘。绣着碎金梅的裙摆扫过冰糖葫芦摊，腕间银铃发出清脆声响。
"这三串给我我包了。"少女掏出铜钱的动作利落，发间青玉胜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谢天机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攥着钱袋的手突然收紧。
那姑娘转身就要走，谢天机想起师父在世时，意气风发，可谓是四海之内皆朋友。然而师父死后，竟只有寥寥几人前来悼念！还有以前在九嵕山下的商贩佃农，谁没受过他师傅的恩泽，师父一死，竟都换了一副嘴脸。
果真是世态炎凉！这世间，怎能如此欺人！
一时间，他竟怒从心中起，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年轻人罢了。
"你给我站住！"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吼声。
声音太大，惊得街边卖麦芽糖的老汉打翻了糖锅，琥珀色的糖浆在石板上蜿蜒成河。
少女却恍若未闻，裙摆翻飞着拐进巷口。
谢天机追上前时，衣摆扫过豆腐脑摊，瓷碗碎裂的脆响与摊主的惊呼中，他一把抓住了少女的袖口。
暮春的风裹着柳絮掠过，谢天机的鼻尖突然萦绕起淡淡的雪松香。
少女转身的刹那，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杏核眼尾微微上挑，眼瞳里仿佛盛着昆仑巅的星辰，笑起来时梨涡浅浅，将他满心的愤懑都搅成了乱麻。
"这位公子，可是有事？"少女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谢天机望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记忆里师父下葬时的冷雨、九嵕山下佃户们冷漠的眼神，此刻都化作云烟消散在她的笑靥里。
"公、公子若是无事，"少女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发烫的耳垂，"这光天化日之下，对我拉拉扯扯，可是有非分轻薄之念？"
谢天机如遭雷击。他看着那姑娘泛红的指尖，又望着少女被攥出褶皱的衣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既然无事..."少女故意拖长尾音，指尖绕着发间玉胜，"可否松开奴家衣袖？"
谢天机这才惊觉自己仍死死攥着那抹明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他慌忙后退，却不慎撞上身后的货郎担，竹筐里的草鞋、斗笠倾泻而下，将两人围在中间。
街道顿时炸开锅……
卖炊饼的妇人举着木铲笑骂，卖字画的先生抚须摇头，就连蹲在墙角晒太阳的老黄狗都摇着尾巴凑了过来。
“呜～旺旺！”
谢天机弯腰捡拾散落的草鞋时，瞥见少女蹲在对面，星辰般的眼睛里盛满笑意。她伸手去够滚到脚边的斗笠，发间玉胜正巧擦过他手背，凉意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香。
"我叫妗儿。"少女突然开口，将叠好的草鞋塞进他怀里。
暮色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看公子像是外乡人，可知道昆仑山怎么走？"
谢天机望着她腕间晃动的银铃，喉咙发紧："我...我正要去昆仑山。"
"那正好！"妗儿拍着手跳起来，冰糖葫芦的竹签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我也正要上山采药，不如同行？"
她不由分说将一串糖葫芦塞进他手里，山楂裹着的糖壳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谢天机捏着竹签的手指微微发颤，酸甜的气息钻进鼻腔，竟比师父酿的桃花酒还要醉人。
那姑娘看着谢天机的样子，星辰似的眼睛流转，笑的就像三月春风里的花一样！
谢天机痴痴的看着……
黄昏的市井街道，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引水卖桨，农户川流。
他们两人如同被镀上金边的画卷一般……
街市渐渐热闹起来。
卖灯笼的老汉点亮第一盏纱灯，橘色光晕里，卖胭脂的妇人哼着小调，竹筐里的口脂、香粉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杂耍艺人的铜锣声响起，孩童们欢呼着追在喷火的赤膊大汉身后。挑着井水的农夫路过，扁担吱呀声与远处传来的道馆钟声交织成曲。
而谢天机与妗儿并肩走在人潮中，仿佛真如被时光遗忘的画中人。
"你瞧！"妗儿突然拽着他停在首饰摊前。
月光石镶嵌的发簪在灯下流转着幽蓝光芒，与她发间的青玉胜交相辉映。
"这石头像不像昆仑的夜空？"她伸手去触碰发簪，手腕上的银铃惊飞了停在灯笼上的飞蛾。
谢天机望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走到地老天荒。
晚风卷起巷口的酒旗，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
谢天机低头时，发现两人的影子不知何时已交叠在一起，在青石板上拖得老长。他握紧手中早已融化的冰糖葫芦，甜味混着山楂的酸涩漫上心头
——原来这世间并非全是凉薄，至少此刻，他掌心还留着那抹明黄的温度。
……
“写的时候，我满脸都是姨母笑！哈哈哈哈哈哈，也祝愿所有看到这里的书友，都有良人相伴，世间不凉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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