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的梁柱在幻兽利爪下发出垂死的呻吟，云栖后背抵着沈砚的玄铁剑鞘，能清晰感觉到他体内灵力翻涌的热度。
她的掌心沁着薄汗，却仍将农典攥得死紧——古籍上的金纹正沿着指缝攀爬，像活过来的藤蔓般缠上她手腕，烫得皮肤发红。
"第一波攻击是试探。"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混着幻兽嘶吼撞进她耳中。
他握着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方才为她挡下的利爪在剑身上刮出半寸深的豁口，"幻兽的爪尖沾着蚀灵毒，别让毒液溅到伤口。"
云栖喉间发紧。
她盯着最前排那只幻兽：墨绿鳞甲下翻涌着黑雾，瞳孔是两团跳动的幽火，每次扑击前都会弓起脊背，尾巴上的倒刺擦过地面，在青砖上犁出焦黑痕迹。"看它的爪印。"她突然拽了拽沈砚的衣袖，"每道爪痕都沿着墙脚的红纹延伸——青梧的困仙阵在给它们引路！"
沈砚迅速扫过地面。
原本的困仙阵红纹已被黑血染成妖异的紫，幻兽的爪尖每一次落下，紫纹便泛起涟漪，像被注入了新的灵力。"阵眼在柱子里。"他反手将云栖护在身侧，玄铁剑挑飞扑来的幻兽，"我破阵，你找机会烧了紫纹。"
话音未落，又有三只幻兽从不同方向扑来。
云栖咬着唇后退，袖中引雷粉被攥成碎末。
她瞥见角落的唐药师——那名被青梧用丹药控制的药堂药师正缩在书架后，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脊，眼神在她和青梧之间游移。
"唐师叔！"云栖突然扬声，"您当年在丹鼎峰救过的那个小药童，现在该有筑基中期了吧？"
唐药师的肩膀猛地一颤。
他抬头时眼眶泛红，喉结动了动，却被青梧的尖笑打断："老东西，你敢——"
"住口！"唐药师突然暴喝。
他踉跄着扑向最近的幻兽，袖中甩出一把淬毒银针："我给你炼了三个月蚀骨丹，你却要拿这些怪物屠我同门！"银针精准扎进幻兽左眼，幽火般的瞳孔瞬间熄灭，怪物发出刺耳的哀鸣，撞翻了半排书架。
云栖瞳孔微缩。
她趁机摸出腰间的火折子，农典上的金纹突然暴涨，在她掌心凝成一团暖光。"沈砚！"她将火折子抛向他，"烧紫纹！"
沈砚接住火折的瞬间，玄铁剑迸发刺目银光。
他足尖点地跃上梁柱，剑锋扫过紫纹最密集的墙角——火折子遇灵自燃，腾起的赤焰顺着紫纹蔓延，像一条吞噬黑暗的火龙。
幻兽们的嘶吼骤然变调，原本整齐的攻势乱作一团，有的撞向墙壁，有的互相撕咬。
"好机会！"云栖抄起地上的断木，农典金纹顺着断木游走，在前端凝成尖锐的木刺。
她瞄准离自己最近的幻兽腹部——那是方才观察到的软甲薄弱处，木刺刺入的瞬间，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黑血溅了她半张脸。
青梧的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
她望着失控的幻兽，又瞥见唐药师正偷偷给罗书生喂解药，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第二口黑血。
困仙阵的紫纹泛起血光，最中央的梁柱"轰"地炸裂，漫天木屑中，七只浑身冒火的幻兽踏着残木冲了过来。
"云栖，退到我身后！"沈砚旋身将她拽进怀，玄铁剑在两人身周划出银色光盾。
光盾与幻兽的火爪相撞，迸溅的火星落在云栖发间，烫得她倒抽冷气。
她抬头看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他说过"农神之力该护五谷丰登"，可此刻他持剑的模样，分明比任何战神都更耀眼。
"还剩三只。"沈砚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的嗡鸣，"你注意左边那只，它的尾巴在抽搐——是伤重了。"
云栖点头。
她握紧农典，金纹突然从古籍中溢出，在她指尖凝成细小的麦穗状光刃。
这是农典第一次主动显化攻击形态，她甚至能听见古籍里传来模糊的吟诵声，像极了后山老农夫唱的催芽调。
"去。"她轻声道。
麦穗光刃破空而出，精准刺进左边幻兽的尾椎。
怪物吃痛翻滚，撞翻了最后一排书架。
尘埃落定后，藏书阁里只剩粗重的喘息声。
青梧的发簪掉在地上，她盯着满地狼藉，突然转身冲向门口。
云栖刚要追，却被沈砚拉住手腕。
他指向门框——原本雕花的木门此刻被一层黑雾笼罩，黑雾中浮着暗红符文，像活物般蠕动。
"是魔修的锁魂禁。"沈砚的脸色沉下来，"青梧早就在外面布了局。"
云栖摸向腰间的储物袋，却发现方才混战中被划开了道口子，里面的符篆散了一地。
她蹲下身捡，指尖触到一片碎纸——是之前抄录的暗桩名单，墨迹被黑血晕开，只剩魏师姐的名字还清晰可辨。
藏书阁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云栖和沈砚对视一眼，同时退到阴影里。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接着是青梧沙哑的笑声："别急着出来呀，师姐给你们准备了更热闹的——"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翻涌，将她的声音绞成碎片。
云栖望着那团越来越浓的黑雾，感觉后颈泛起凉意。
农典在她怀中发烫，金纹连成一片，像在绘制某种她从未见过的纹路。
沈砚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薄茧，温度比寻常人高些，此刻正一下下轻叩她的虎口——那是他们约好的"别怕"暗号。
云栖深吸一口气，将农典按在胸口。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
这困局，她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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