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凡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望着命影分身逐渐凝实的眉眼——那道眉骨上的小疤和他一模一样，连睫毛颤动的弧度都像极了前世镜中的自己。
分身胸口的淡金裂痕正随着愿锁银链的震颤微微发亮，像是在呼应舱外那道血色气息。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切断？
那多没意思。"他反手抓住苏婉按在自己后背的手，少女掌心的温度透过寿元灵气传来，烫得他眼眶发热，"小苏说过，星星要照两个命盘。"他松开苏婉的手，将银链狠狠拽向分身，"那就让这道因果线，缠上假的。"
"李小凡你疯了！"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刚要扑过去，却被赵老一把拉住。
老迈的手指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丫头，看分身的眼睛。"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命影分身的瞳孔里，混沌星图正在疯狂流转。
那是本体转生小千前，留在混沌的分身曾见过的风景：破碎的鸿蒙舟飘在星尘里，星辰珠的光穿透亿万里黑暗，将虚空染成银紫色。
此刻这些星图竟顺着分身的眼尾溢出，在半空勾勒出模糊的先天道纹。
"这是...天命加身的征兆？"赵老的银须都在发抖。
他年轻时在大千世界见过最顶尖的天命者，其周身气韵也不过如此，"可这分身连本命法相都没凝实，怎么会..."
"因为愿锁第七链。"凤舞突然伸手按住世界树幼苗，黑雾顺着枝桠钻入果实，"劫愿锁魂链本就锁着命运长河的支流，现在这根链子把支流灌进了分身。"她盯着镜中血色手掌突然顿住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他上当了。"
众人抬头。
青铜镜里的血色手掌悬在半空，指尖正对着命影分身——原本锁定李小凡的暗红雾气，此刻全部缠上了分身的脚踝。
分身胸口的淡金裂痕突然大放光明，竟引动舱外传来一声清越的钟鸣。
那钟声像是来自洪荒初开时的混沌，震得鸿蒙舟的灵气漩涡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洪荒天地的感应！"赵老踉跄着扶住案几，镇族玉牌在掌心烫得发红，"这分身竟让命源镜误以为...它才是应劫的天命主角！"
林浩的刀柄"当啷"撞在舱壁上。
他盯着分身周身流转的星图，铠甲下的肌肉绷得像铁："这哪是分身？
分明是个活的命盘！"杨将军的兽纹战靴碾过焦黑的叶片，粗粝的手掌按在腰间骨刀上："那血手要是敢伤它...老子砍穿这混沌壁垒。"
李小凡却没说话。
他望着分身逐渐变得真实的肌理——连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和自己如出一辙，心口的灼痛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牵连感。
像是有人在他和分身之间系了根透明的线，他每呼吸一次，分身的胸口就会轻轻起伏。
"看第七链。"凤舞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本布满裂痕的愿锁第七链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淡金符文。
那符文的形状像两条交缠的锁链，一条刻着"命"，一条刻着"影"。
"命影共生。"凤舞伸手触碰那道符文，黑雾里的青铜镜突然重新凝聚，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你用愿锁把分身和本体的命运强行编织在一起。
现在它痛，你会痒；它死，你...会被抽走半条命。"她收回手，黑雾里的瞳孔重新漫上戏谑，"有意思，你这是在用自己的命给分身当护身符。"
李小凡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冰雕小星星。
小丫头歪歪扭扭的雕刻触感透过掌心传来，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刚才更肆意："总不能让它白替我挡劫。"他望向分身，对方也正望着他，眼底的混沌星图里竟映出了他的影子，"再说...有个能共享命运的伴，总比孤孤单单漂流混沌强。"
舱外的血色手掌突然握紧。
青铜镜"轰"地炸裂，碎成星芒的镜面里，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冷笑："小崽子倒是聪明。
不过...命影共生又如何？
等我捏碎这具分身，看你拿什么挡下真正的命源镜！"
话音未落，命影分身的胸口突然绽开一朵血花。
它低头看着伤口，又抬头看向李小凡，嘴角竟勾出和他如出一辙的弧度。
它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团星光——那是星辰珠的力量。
"本体，跑。"
它的声音和李小凡一模一样，却带着混沌星图的沙哑。
话音刚落，分身周身的星图突然暴涨，像一颗小太阳般撞破鸿蒙舟的舱顶，朝着血色手掌的方向冲去。
"回来！"苏婉尖叫着扑向舱口，却被赵老死死抱住。
老迈的修士望着分身消失的方向，银须上沾着泪："傻丫头，它这是在给本体争取时间..."
李小凡没动。
他望着心口的星辰珠印记——那里此刻正和分身胸口的裂痕同频跳动。
他能清晰感应到分身的痛，分身的怒，甚至分身对他说"跑"时的释然。
"命运，终究还是逃不过牵连。"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鸿蒙舟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那是命影分身撞碎血色手掌的轰鸣，也是命运长河被搅乱的回响。
李小凡望着舱外炸开的紫金色光雨，眼底的暗火却烧得更烈——他想起混沌漂流时见过的那些霸主，想起小千世界里家族期待的目光，想起凤舞说的"真正的命源镜"。
"但牵连...未必是坏事。"他握紧冰雕小星星，转身看向苏婉发红的眼尾，看向赵老颤抖的手，看向林浩和杨将军紧绷的脊背，"至少...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
舱外的光雨逐渐平息。
但李小凡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命源镜的主人不会善罢甘休，那些隐藏在混沌深处的目光，此刻怕是都注意到了这道被搅乱的命运支流。
他摸了摸心口的星辰珠，又看了看第七链上的"命影共生"符文。
嘴角缓缓勾起。
"那就让他们看看...被命运牵连的，从来不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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